一個被人遺忘的古鎮
一個被人遺忘的古鎮
楊凡
3月18日是民間俗稱「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我與妻子去吳江遊玩。剛出金澤，就看到一個旅遊的棕色牌子，上書「蘆墟古鎮」向前四公里。滬蘇古鎮，稍有名氣的，我們大多去過，有的還去過不止一次，這個蘆墟古鎮卻未曾聽說，但那名字透著詩意。於是決定就近到蘆墟。
陽春三月，春意盎然。薄雲微雨，春風拂面。四公里，很快就到了，拐上小路，馳上一條蠻現代化的街鎮。這是現在的蘆墟鎮街。街上店鋪林立，人煙興旺，車輛亂停，人行隨意，擺攤與吆喝此起彼伏，熱鬧非凡。興許是「龍抬頭」的緣故，連剃頭鋪子里也有排隊的。小心翼翼，蛇轉蝸行，忙問西東，始辨南北。那個傳說中的蘆墟古鎮在哪裡呢？總算在一條小河旁看到了些許江南水鄉熟悉的小鎮身影。遇一當地人拎著馬桶上廁所，隨手一指說，向前走——就是！
沿河岸向前走，不一會兒，岸邊陸續出現巨大古樟，枝幹碩大，橫杈入水，冠葉蓬髮。再過去看到了一座跨街樓，上書「沈氏跨街樓「，屬吳江區文物保護單位。樓底岸邊街只三米來寬，兩側均有日雜或食品小店，賣的是當地居家所需之物。再往前去，又陸續有些小店鋪，大多三五塊門板寬度。有一個店裡在賣當地特產"麥芽餅」和「糖糕」。"麥芽餅「類似上海青團，但色澤綠中帶黑，斑駁古拙，也有豆沙餡，是預先做好包在塑料紙中的，3元一個；"糖糕」則象上海糯米巴巴，先用油炕之半熟，再放鍋中用糖水煮，客人要買時就挑一塊包上，2.5元一塊。當地人說，「二月二就要吃這個的」。
小街上都是方磚鋪成，靠岸邊是用小豎磚砌成回字紋狀鋪就的。一直走到市河北口處，橫卧一古拱橋，頗壯觀，橋石陳黯，參差古樸，橋下有銘牌曰「觀音橋」，橋上棋柱處有四尊小石獅，因年代久遠而顯得面目模糊。橋洞與河水倒映成月，覆以樹影婆娑，陰雲重構，河埠玲瓏，石岸迤邐，倒也頗有幾分古鎮之味道。
古鎮沿市河而建，兩邊街寬可三五米，窄只一兩米，汽車不可行，遊客也極少。所以街上行人可自由踱步，店鋪不多，大多與鎮民生活相關，沒有別處開發過的古鎮里賣千篇一律旅遊紀念品的情形。市河駁岸階梯旁還可見老人們在這裡洗洗涮涮。河邊長亭里一排坐了十幾個當地老人，一水兒的老布棉襖，豁牙撇嘴地在那兒「嘎訕糊」，怡然自得的模樣。我們倆人走過去，可能很另類，卻相看兩不驚。還有個老太就躺坐在河邊椅上打盹，半睡半醒消磨閑暇，連旁邊的那隻狗也是懶懶的趴睡在那兒。
古鎮上的房屋大多破舊，有的翻新過，蓋了水泥二層樓，但又造得不倫不類，破壞了古鎮原有的建築格局。聽人介紹，這個古鎮還是「老底子」的樣子，街區格局、民居等，基本沒有改變。只是原先沿河幾乎全是跨街樓或廊棚屋，後來因市鎮建設需要折了很多，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跨街樓，都列為文物保護了。僅剩的跨街樓的烽火牆上，黑色的陳灰如風捲殘雲，爬山虎的枯籘如老屋皺紋交錯，仍在述說著前朝的歷史。
在河邊休息時，我匆匆在手機百度上查詢，得知蘆墟古鎮始建於2500年前春秋吳國水軍駐防之地，至南宋時，市河邊已現繁榮，初成商貿集市。墟即市，由此得名蘆墟。再至清康熙年間乃「居民千家，貨物並集，設官將領之，乃始稱鎮「。
說起蘆墟往昔，人們總是要把柳亞子先生搬出來。相傳柳老先生在《感事呈毛主席》詩中有云：「分湖便是子陵灘」。此分湖即是蘆墟母親湖，供養著蘆墟鎮的市河，養育著市河邊的鎮民們。蘆墟人對分湖感情很深。後來，蘆墟人在原陶冶禪寺的舊址上擴建了一座分湖公園。公園藏於蘆墟鎮旁一僻靜處，不臨大路，我們是無意經過，駐足而入。此園若不是門上有書「分湖公園「四字，還真不知為何處。進園無需門票，走進去，立見一片開闊湖盪，頓掃方才小橋流水之逼窄格局，彰顯泓澎之浩然風範。一湖碧水，遠接雲天，近傍蘆盪，密密匝匝。蘆草金黃，風搖波盪，還有數十野鴨鳧游，自由寥闊。若大的公園，幾無閑人，只三五人影在柳間灌叢出沒。鳥兒倒像是這裡的主人，東聲接西聲地對答唱歌。滿湖蘆盪圍一墟，千畝魚蝦雁兒肥。
滬蘇之地，古鎮頗多，大多經過開發而成旅遊目的地。蘆墟古鎮是個例外，至今仍是原汁原味，人間煙火，接地氣的喘息著，過著些不咸不淡的日子，以致都被人們遺忘了。其實上溯千古，這裡也曾是人傑地靈，出過南宋儒學提舉陸大猷，元代書畫家陸行直，明代萬曆進士袁黃和他那本至今仍在傳揚的《了凡四訓》；而現代挖掘整理出的漢族長歌《五姑娘》，已列為第一批非遺項目，號稱系漢族唯一民間長歌，可與壯族《劉三姐》、彝族《阿詩瑪》齊名，等等。如果你要看原汁原味、未加修飾的古鎮，蘆墟算得上一個不錯的選項，況且她離上海最近：四公里。
呵呵，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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