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也不能摔
本文由緋雨焱原創於2018年3月22日
你們是不是也曾有過這樣的念頭：怎麼這麼艱難？怎麼如此倒霉？為什麼這樣努力了還是沒有希望？命運在開玩笑嗎？好絕望……乾脆放棄好了……反正都是破罐子，正好摔個響，發泄一下心頭鬱悶。
常常會有這樣的念頭，尤其是在教育小朋友的漫漫征程中，不斷受到各種打擊挫敗的時候。感覺就像選了一門終身必修的功課，而且無論如何也考不合格。
小的時候還好，不過就是隔三差五發陣燒、跌個包，喉嚨裡面長皰疹，牙齒顆顆被蟲咬。半夜三更跑醫院，抽血打針陪輸液。幸好，只是體能和精力的考驗，黑眼圈紅眼睛呵欠連連，總能扛得下來。
後來才知道，哪有那麼簡單，跟遊戲闖關一樣，一關更比一關難。
從小朋友上學第一天，我們便在不知不覺、毫無準備中開始應戰，慌亂與無措可想而知。功課、作業、考試，這些東西都只是正面戰場罷了。但是，需要應對的，還有來自四面八方、形形色色，或許能猜到但又無法想像的各種挑戰。
可能是坐姿不端導致弓腰駝背肩膀斜，可能是在被窩偷看ipad結果視力下降，可能是瘋狂愛甜食就不吃蔬菜，可能是太痴迷追星把偶像照片帶去學校忘了拿課本，可能是昨天丟雨傘今天丟水杯明天丟手機甚至後天把自己也丟了……
你怎麼提醒才有用呢？
三天兩頭會接到班主任老師委婉的通告，比如，這個學期開學兩周，已經遲到五回；比如，給老師起外號，把年輕的實習老師氣哭了；比如，上課吃零食看小說講話，抽屜里塞滿廢紙垃圾，體育課逃課，中午不去食堂吃飯，替同學報仇把墨水塗在人家凳子上……
好吧，去道歉去解釋去背書，還得謝謝老師關注。
你終於變得和老媽一樣嘮叨，因為小朋友毫不遮掩地給你一大堆讓你忍不住眉頭皺了又皺深呼吸也沒有用的情緒考驗：拖拖拉拉、磨磨蹭蹭，二十分鐘還不下床、洗澡洗一個鐘頭，作業到睡覺前才想起沒寫完，那趕緊寫吧，掏半天書包，然後縮著脖子說，本子忘了帶回來……
你會大發雷霆還是氣極而笑？
早上忘記穿校服，結果要上公開課，趕緊送吧；中午在食堂沒吃飽，可憐巴巴請求酸奶支援，又送一趟；晚上回到家發現課本落在教室，還得再陪著去一次。一天三趟跑學校，保證連看門的保安大叔都認熟你了。
如果教育小朋友是一張考卷，感覺已經塗滿了各種墨團水漬，到處都是錯，怎麼可能及格呢？
時不時還會來一道無比嚴肅的大題，比如，有時候是關於誠實、撒謊等道德問題；有時是關於不能隨意傷害自己和他人、如何保護自己等珍愛生命的問題；有時是關於人格尊嚴、玩笑底限、個人修養、公共規範等問題。
每次和小朋友討論完，都感覺可以寫一篇社會學論文。
總之，就是闖過一關，還來不及鬆口氣，立刻就要面臨更加險惡的下一關。
周末絕對不是休息時間，必須穿梭在小朋友喜歡的各種興趣班、戶外課、手工活動……之間。注意，我說的是小朋友「喜歡的」。她喜歡，你怎麼能不支持呢？她可以在轉戰途中躺車后座呼呼大睡，但是你只有老實開車的份兒，還要注意選好道，別堵車。
付出的不只是時間、精力、金錢、心血，簡直就是半條命了。
我常常會咬著牙去應戰，並不肯輕易認輸。直到那天她突然對我說，「我覺得你並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
驟然聽到這句忿忿的抨擊，我腦子嗡了一聲，心中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眼淚都快出來了。
非常委屈和絕望，那一瞬間，感覺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還不如放棄好了。反正都是破罐子，摔了就摔了。
但是，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摔了這個罐子，我便會好起來嗎？
東野圭吾在《紅手指》里描寫了一個逃避現實、不願承擔責任的父親，以為所有的問題會隨時間自動消失，結果讓自己的兒子變成了一個麻木、空虛、膽怯，毫無同理心的混蛋，連殺了人也無動於衷，只會像父親一樣逃避責任，導致了最終悲劇。
所以，千萬不能一時衝動，逃避現實，說放棄算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因為人生其實是端著無數個玻璃罐子耍雜技的過程，要小心控制所有罐子的微妙平衡，一旦摔了一個，失衡就會蔓延開來，其它罐子也會陸陸續續跌得粉碎。
破罐子也不能摔，不僅不能摔，還得好好地捧著，小心地把它補好。
小朋友其實說得有道理，好好反思一下，我果真沒有盡到太多責任，努力改進就是了，何必推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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