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衛東：?《失落的蛙聲》
《當代寫作》優秀作品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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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蛙聲》
作者：謝衛東
青蛙對於人們來講大都不陌生，它是兩棲動物，常出沒于田間地頭和池塘水溪旁，它不僅是稻田的守護神，而且還是天生的歌唱家。常見的青蛙，大多身著一件綠黑相間的花紋衣裳，非常漂亮，它的頭略扁而尖，呈三角形狀，圓溜溜的眼睛向外凸鼓著。雄蛙口角的兩邊還有外聲囊，鳴唱時，聲囊會形成兩個絳紫色的大氣泡，隨著聲調的高低一鼓一鼓的。青蛙它前兩腳細且短，每腳四個腳趾沒蹼，它後腳前部粗壯後段修長，有5個腳趾，趾間有蹼，它動作敏捷，捕捉害蟲時悄無聲息。人類游泳的技巧也可能師從於它，蛙泳；顧名思義就是來自於青蛙。
少兒時每當春暖花開時節，總能在池塘邊、溪流中看見那黝黑黝黑的蝌蚪，它大大的腦袋擺動著細長的尾巴，聚集一團歡暢地遊玩著。它那嬌小美妙的身姿很是遭小朋友的喜愛，於是有小朋友就把蝌蚪撈起，裝在透明的瓶子里把玩著、欣賞著。好在家長和老師們會及時加以勸止，要求小朋友們將這些小精靈放回池塘或水溪中。
記得「知青時代」的第一個春天的夜晚，那簡直是來到了青蛙的世界，行走在小道、田埂上，真是舉步就見青蛙跳，落腳並有青蛙逃。
傍晚蛙聲起，開始和者並不多，此時的蛙聲唱腔單調宏亮，片刻光景，和者眾多，漸漸呱呱呱隨之四起。傾刻間，那洪大、激昂、高亢的青蛙歌聲，回蕩在整個山村，如潮如汐，這處一波未平，那裡一波又起，它們心無旁騖，酣暢淋漓地盡情高歌。如此浩大的蛙聲，配合是那麼嫻熟，節奏是那麼歡快。天蒼蒼，野茫茫，蛙聲鋪天蓋地滾滾而來，裝點著這原本寂靜而美麗的山鄉，讓山村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蛙聲，有人說它「鬧」，這話倒也沒錯，似乎還真有點「鬧」，甚至有點不「鬧」個驚天動地不罷休似的。然而只要你用心去聆聽，這「鬧」中卻不見些許聒噪，鄉民們能枕著這「鬧」聲酣然入夢，文人墨客能從這「鬧」中勃發詩情畫意。北宋詩人范成大有「薄暮蛙聲連曉鬧，今年田稻十分秋。」的詩興，南宋詩人辛棄疾有「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之喜悅，可見這蛙聲還是「鬧」的。
齊白石老人上世紀51年，應文學家語言大師老捨命題索畫之約，用了三天三夜的時間，便構思出《蛙聲十里出山泉》的不朽畫卷。畫面不見一隻青蛙，只有一灣山溪奔流而下，激流中六隻蝌蚪搖曳著尾巴，歡快地順流而下。面對如此來神的畫面，不能不讓人立馬聯想到青蛙及蛙聲，聯想到這蛙聲又何止十里之遙……
如此匠心獨具，不能不令人嘆為觀止。縱然，這是兩位大師的趣聞軼事，但他們如沒有對蛙聲「鬧」的獨特見解和深厚情感，這絕妙之作那定然是不可能的了。
凡此等等，這些巧妙構思的詩文畫卷不勝枚舉。然而，這蛙聲的確是天底下最雄渾、最美妙、最動人的聲音。有科學工作者指出，蛙類的合唱並非各自亂唱，而是有一定規律，有領唱、合唱、齊唱、 伴唱等多種形式，它們互相緊密配合，是名副其實的大合唱。
什麼是天籟之聲？這應該就是大自然中最具魅力的天籟之聲。如此浩大磅礴的陣勢，不但是非常人難為，即便是人間巨匠，也是難得如此這般宏構巨制的。在這裡，我們只能感嘆天工之如此美妙，感嘆大自然的造化之神奇。
青蛙——最早是壯族先民西甌部落的圖騰，春秋戰國時代，在西甌人中它已佔據保護神的地位。直到近現代，一些地方的壯族人對青蛙仍敬若神明，被視為是雷王的天使而派到人間來的。所以壯族先民鑄造的銅鼓，鼓面上常有蛙的立體雕塑，很多地方還保留著祀蛙的「螞節」（螞為方言，即青蛙）。
農田的衛士，莊稼的保護神，捉蟲高手，游泳健將等等，這都是人們賦予青蛙的美譽。自從人類農耕時代開始，它始終在陪伴著人們耕耘播種，簇擁在農田的前後左右，勤勤懇懇地替人們除掉田間地頭的害蟲。據資料記載，一隻青蛙每天要滅掉害蟲200來只，按青蛙年活動周期計算，一隻青蛙每年要消滅1萬至2萬隻左右害蟲，如果是千萬隻青蛙那一年又該消滅多少害蟲！幾千年來青蛙總是忠於職守。毛澤東曾是這樣讚美它的「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
陽春三月，我來到了知青時的山溝小鄉村，這裡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幾乎懷疑來錯了地方。水泥路通到每家每戶，家家都住上了小樓房，用上了自來水，路旁垃圾桶也有了，這一切都無不令人十分高興，真有山鄉巨變之感嘆！高興之餘心中總有點失落感，原來田野里沒有那綠油油，開著小紅花的「紅花、草籽」草本植物，那可是稻田最基本的綠色肥料啊！原來那條有小魚小蝦，終年不斷流的溪流不見了，原來那清澈見底能戲水游泳的池塘沒了，原來那田間地頭的青蛙更是難覓蹤影……
夜幕降臨，我獨自來到那棵古樸的樟樹下，望著那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山村。寂靜的夜晚，回味著過去蛙聲的熱鬧和輝煌……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青蛙的孤鳴，聲音卻是那樣孱弱、膽怯、凄涼……我知道它不是在歌唱，而是在向誰偷偷地泣訴，向我？還是向那皎潔的明月……
清新涼爽的夜晚，我感到了鬱悶、惆悵和壓抑，神經質似的在樹下來回踱步，於是，我決定明早就打道回府……
終於回到了家中，匆忙打開電腦，齊白石老人的《蛙聲十里出山泉》映入眼帘，畫中情景頓時如醍醐灌頂，甘露灑心，令人神清氣朗，心曠神怡。彷彿那畫中的山泉直奔我心田而來，幾隻歡快的小蝌蚪由遠而近的引來一片呱呱呱的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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