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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英鎊買下切爾西,再1700萬賣給阿布,到底誰虧了?

照世俗邏輯來看,足球新經濟或許顯得十分荒謬,像一艘瘋狂轉動的巨輪,現金流不斷增加,卻未產生任何利潤,只養肥了一小群高度專業的勞動力。另一方面,足球的聽閱人數和入場人數證明了現代足球帶來的表演大受歡迎,到頭來這才是它存在的目的。

不少評論者認為,先不提社會公益或經濟效益,真正有問題的是這個新的商業模式所形成的兩股潮流:一是足球界負債和破產的情況不斷增加;二是比賽勢均力敵的程度持續下滑。不論出於何種原因,當企業持續虧損,免不了會負債纍纍。英格蘭足球債務重重,根據歐洲足聯調查,2008年光是英超就佔了歐洲所有俱樂部債務總額的56%。2010年,英超俱樂部的凈債務總計26億英鎊,最高曾在2008年達到了33億英鎊。同一時期,英冠俱樂部總計負債9億英鎊。蘇格蘭足球的經濟規模較小。蘇超只有12支球隊,但多數賽季也只能勉強收支平衡。到了2009年,所有俱樂部累積的負債已超過一億英鎊。

負債本身並不是一定的壞事。端看負債的原因以及債務金額,以阿森納為例,用合理利率貸款興建新球場,換取更高的盈利能力,這就完全合乎邏輯。有錢老闆提供的優惠貸款(超低利率或零利率,且沒有抵押法拍的風險)看在沒有那麼幸運的俱樂部眼裡或許是不公平的競爭,而且俱樂部命運全掌握在一人手裡的財務情況。但純就理財而言,還算可以接受。富勒姆、切爾西、紐卡斯爾聯和曼城隊都實質受惠於這種借貸形式。曼聯的例子比較特殊,他們的債務源自於融資併購。新東家買下俱樂部後,將自己的借款列入俱樂部的資產負債表中一併計算。這種做法的確很冒險,但畢竟還是一次性負債,只是金額龐大。

上述例子之外,絕大多數俱樂部之所以負債,都是因為長期開銷大於收入,連年虧損形成債務。而大部分商業債務累積,通常會導致三種結果:被競爭對手收購,內部徹底重組,或是宣告破產。收購在足球界從來不會發生。俱樂部買下另一支俱樂部沒有任何意義。它是要購買什麼球員嗎?但不必買下俱樂部,本來就能買球員了。何必支付雙倍薪資,卻還依然維持相同的陣容?收購俱樂部或許可以得到一座球場,這是資產沒錯,但買家肯定自己就有了。就算沒有,對手球場的所在地位置不同,原本的客群更不可能繼續來捧場。

內部重組是一個可行的選項,通常伴隨著大幅度削減開支。具體來說就是降低球員薪資,以及出售球員及球場等資產。如此一來,老闆就能設法穩定俱樂部。雖然在聯賽的排名會滑落,或者直接跌落到較低級別的聯賽。只不過這種方法不太受歡迎,有時候也不一定管用。大幅刪減開支很可能使俱樂部陷入收入下滑的惡性循環,反而沒有減少債務。阿蘭-休格執掌熱刺隊,是少數真正具有成本意識的管理典範。這段期間內,他設法緩解巨額債務,拒絕超支,結果換來財務穩定和綿薄獲利。但代價卻是,十年來熱刺隊的聯賽排名只在中游起伏,深深打擊俱樂部的自我形象與球迷的期待。姑且不論成功與否,這也是一種與足球界充斥著天真樂觀心態抗衡的策略。

反而,宣告破產則證明是一種顯著有效的商業策略。俱樂部不同於其他類型的公司,並不會因破產而消失。儘管自1923年以來有超過一百件破產託管案例,但97%的英格蘭俱樂部依然存在,其中85%仍然在足聯體系中。總清算的例子確實十分少見。俱樂部與債權人達成協議,消除大部分債務後,立刻就以新實體的身份重新回歸業界,不止沿用舊隊名,也繼續使用原來的球場。因為到頭來,一支俱樂部的資本不就是俱樂部所體現的一套複雜交織的故事、記憶、傳統和歷史嗎?在忠實於球隊——忠誠到一支球隊掛有這個名字,就會花錢去看——的人眼中,再多赤字也都無法削減或抹殺俱樂部的價值。整體而言,破產協議對其他俱樂部也很有幫助。在足球債權人條例(Football Creditors Rule)下,其他俱樂部是破產俱樂部的優先債權人。破產俱樂部必須先將球員和轉會費全數償清,然後才把所剩的財產分給英國稅務海關總署(HMRC)、俱樂部供應商、或者甚至是如聖約翰搜救隊(St. John』s Ambulance)等志願者團體。實際上,破產協議對於負債纍纍的俱樂部來說太好用了。英格蘭足聯不得不對破產託管的俱樂部祭以罰款,並扣除其聯賽積分,以遏制這種風氣繼續增長。

破產在英格蘭足球界並非新鮮事。第一次大戰前後,俱樂部破產是家常便飯。到了1930年代,經濟蕭條不斷持續,宣告破產的俱樂部更多。二次大戰戰後時期,破產相形罕見,只有兩傢俱樂部在1960年代陷入嚴重的財務危機。1980年代中期,清算令(Winding-up Order)的發布次數再度增加。1984年到1994年之間,有十來個,然後數目不斷上升。1995年到2002年,另外27傢俱樂部宣布破產,單一年度就有11傢俱樂部遭受託管。接下來的十年又有30多傢俱樂部資產放水流,其中一些誠然已是第二次面臨託管。

足球界的破產案例中,約有一到二成原因包括犯罪或欺詐行為。由於針對足球俱樂部的財務和法律規範極其薄弱,對推銷商和騙徒極具吸引力,易引起經濟犯罪,包括詐領保險金、洗錢、土地交易詐財和明目張胆的盜用公款。舉例來說,埃斯特城(Exeter City)、巴羅隊(Barrow)、維瑟漢姆(Wrexham)、約克城(York City)和唐卡斯特流浪者隊(Doncaster Rovers)的破產,究其根本原因都可發現這一類經營手段。

另外八成的破產案例則一樣源自於老問題:收入太少,開銷太高。往往又因為賽事長期表現不佳,形成收入和觀眾入場人數連帶下滑的惡性循環。原已十分脆弱的俱樂部這時候對於環境的劇烈變化和衝擊特別敏感。一點兒變化和衝擊就足以將俱樂部逼入絕境。2002年到2003年的破產潮就是一例。短命的付費電視公司ITV數碼頻道當時與英格蘭足聯簽約,承諾三年間支付3億1500萬英鎊。許多原地死命苦撐的俱樂部正是因為能固定收到合約金,才得以勉強經營下去。但該頻道公司在2002年倒閉,後繼的電視台合約金額只有先前的1/3不到,給這些俱樂部的預算留下了巨大的缺口。

然而,不論是金融犯罪或外部震蕩都無助於我們理解,為什麼有越來越多的財政脆弱的球隊最終被逼入絕境。至少有一部分原因在於,英格蘭足球界如今不平等的情況更嚴重了。隨著各級聯賽的財力差距逐漸拉大,晉級的利益和降級的代價也加倍放大。直至今日,俱樂部關注晉級多過於降級。比起悲觀心態,足球界強烈偏好樂觀主義,到了幾近強制的地步。因此越來越多俱樂部不惜冒險借錢投資——實際上就是賭博——賭下一個賽季晉級或者在英超多留一個賽季,以連帶收穫另一筆可觀財富。

自2002年起,引起最多關注的破產現象是許多中等級別規模的俱樂部,降級跌出英超後,從此一蹶不振。布拉德福德是公認的典型案例。某一年在英超末輪驚險保級以後,俱樂部主席陷入了後來所謂的六周狂熱(Six weeks of madness),砸下重金貼補球員。薪資賬目突破天際,但俱樂部付出巨額薪資所組成的陣容並不協調。球員既無向心力,也缺乏決心幫助球隊繼續留在英超,很快接連而來的就是一再降級和破產託管。不過布拉德福德城隊並未因此消失,實際上俱樂部還依託還清債務,東山再起,打進了2013年聯賽杯決賽。託管和破產確實是造成動蕩的推手,最嚴重的可能會危及俱樂部的存亡,雖然很少演變到這種地步。這種事浪費人們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對於俱樂部的小廣告商和志願部門(Volunteer sector)債權人來說,更是卑劣又不公平。然而現代足球的胃口不斷擴大、難以滿足。在缺少一個大於以往的規範框架的情況下,這些事是無可避免的結果。

新經濟秩序對於運動賽事的衝擊當中,最令人費解的或許是強弱懸殊的問題。由於薪資水平是決定球隊表現的重要因素,而英格蘭足球的經濟結構又在聯賽之間和聯賽內部形成嚴重的不平等。這是否表示足球比賽不論是單場比賽或是聯賽本身的整體排名,都變得更容易預測,因此不那麼有趣了呢?某種程度上講,這是技術和統計的問題。許多計量經濟研究探討過這一點。有些根據單場比賽的統計數據,發現主場優勢逐漸下滑,更多的比賽變得難以預料。另一方面,有些研究則針對整年度分析聯賽排名前五的俱樂部取得的積分佔有多少比例,新晉級俱樂部拿的比例又是多少。兩者的數據都顯示,分配不均和實力落差的程度在1940年代到1990年代初期相對穩定,但卻在近20年來劇烈擴大。

從一個賽季的排名結果和奪冠次數來說,英超似乎明顯是一個由少數俱樂部獨佔的賽事。從1992年到2004年,只有三支俱樂部拿到過冠軍:布萊克本流浪者一次,曼聯八次,阿森納三次。2004年到2014年,曼聯繼續維持領先,贏下五次冠軍,加入奪冠行列的還有切爾西三次和曼城兩次。二十一個賽季卻只有五個不同冠軍,其中一支俱樂部獨領風騷,這其實和利物浦稱霸的年代(1970年至1990年)沒有太大不同。當時利物浦拿下11次聯賽冠軍,剩下幾次分別由六支俱樂部瓜分,包括阿森納、埃弗頓、利茲聯、諾丁漢森林、德比郡和阿斯頓維拉。

一般認為,球迷和觀眾應該會對比賽毫無新意的結果感到厭倦,從而厭棄這項運動。然而至今所有證據都恰恰相反,比賽進場人數、電視收視率、廣播收聽率和新聞消費量全部指出英超這個高度不平等、階級分層嚴重的聯賽,人氣旺得不可思議。而且就嚴格的計量經濟學角度而言,強弱差距越是懸殊,全世界似乎越是愛看。足球大眾的品味很顯然還比經濟學家至今認為的更加複雜且多元。

事實上,旗鼓相當或強弱懸殊的比賽,球迷都很喜歡。前者可以預見會是一場不分上下的激烈較量,不到最後幾分鐘精彩關頭不會決定勝負。後者提供的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戲碼,有機會看到強隊落難和灰姑娘翻身。重點在於球迷們喜歡有故事的比賽。奪冠雖然是一段重要高潮,但並不只有它能讓人熱血沸騰。英超在這兩個十年中已經大致分為三或四個同時進行的競爭:領先集團爭冠上游,為了歐冠資格奮力拚四;中游一團混戰,以爭取次級歐洲聯賽資格,雖然報酬和光環還不及歐冠;然後是一個一連串車尾隊伍的保級大戰,各隊差距往往極其相近,比爭冠搶分還要有戲。

只有少數俱樂部會實際贏得冠軍,緊追在後卻始終無冠的挑戰者固然惱火,但這項事實對於英超整體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英超或其實整個職業足球都一樣,不是一口一個的消費品,也不是實踐公平分配原則的練習題,而是如同戲劇或故事一般的體驗。曼聯扮演著魔王般的角色,這也部分說明了為什麼曼聯的客場比賽可以如此受到其他球迷歡迎,票價又能如此昂貴。

但凡超長的連續劇,也都少不了要有一群壞人。曼城和切爾西隊除了在賽場帶來激烈競爭,還化身為財大氣粗的暴發戶,充實壞蛋名單。事實上,現代足球層次豐富的比賽提供的與其說是連續劇情,更像是一部民俗小說:富人與名人愚蠢舉債,激烈惡鬥;常年受苦的中產大眾和失望的英格蘭中土窮人懷抱希望辛勤工作,遠大的抱負卻很遭挫折;較低級別的聯賽中足有一大群鄉下地方的小鎮居民,永遠被中央排出在外,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這是一個階級分明的世界,而且分層越來越明顯。階級流動日益罕見,也益發困難。可這個世界卻還相信自己代表普羅大眾,只要公眾依然喜歡看球賽,反映社會現狀的英格蘭足球日漸擴大其強弱差距,這就不會是經濟上的弱點,反而是一大優勢。

這是一個企業家和具有商業頭腦的現代足球教練打造而成的荒謬世界:發展繁榮造成分配不均;成長卻沒有利潤,破產也不會倒閉;競爭空間日益狹隘,但越不公平卻越引起人們注目。如今他們又更進一步,豪門球隊中推動這場經濟改革的關鍵人物紛紛變賣財產兌現。1990年代初,艾文-斯科勒與熱刺隊陷入財務危機,被迫將俱樂部賣給阿蘭-休格,錯過了隨後的淘金熱。曼聯主席馬丁-愛德華茲(Martin Edwards)花費近20年,想方設法要把他父親路易斯-愛德華茲(Louis Edwards)積累的財富變賣脫手。小愛德華茲在1991年出售一部分俱樂部的股份,1999年又想將剩下的股份賣給天空衛視,但遭到壟斷與兼并委員會(Monopolies and Mergers Commission)阻撓。到頭來,委員會其實幫了他一個大忙,因為在此後的四年,他將股份賣給了其他投資人,賣到了更好的價錢,讓他卸任時帶走了大約一億英鎊的利潤。

不過,說起將俱樂部榨乾到一毛不剩,曾出任紐卡斯爾聯隊主席的約翰-霍爾爵士(Sir John Hall)和謝普家族(The Shepherd Family)才是真正的專家。從1997年到2005年,儘管紐卡斯爾聯盈利微薄且整體虧損,但他們拿到的股利合計就有近2000萬英鎊,薪水也領得毫不手軟。霍爾的兒子道格拉斯-霍爾(Douglas Hall)和弗雷迪-謝普(Freddy Shepherd)出任董事,薪水分別是5300萬英鎊和4700萬英鎊。此外,兩個家族都有許多成員出任非常務董事,領取優厚的薪資。霍爾更早自1998年就開始出售股份,賺入超過5000萬英鎊。謝普家族後來被迫將手中的股份賣給了新東家邁克-阿什利(Mike Ashley)又入袋3000萬英鎊。他們兩家各自只花了幾百萬英鎊買下俱樂部,前後卻一共從俱樂部榨取了1億4500萬英鎊。

由於證券交易所提出精確評估,不看好足球的長期獲利能力,除卻曼聯不算,多數愛德華時期就存在的大俱樂部股東都無法在公開市場出售股份。將手中的一隻股票化為財富想讓足球值錢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願意出資的人或企業,不考量資產回報率,純粹把買下的股份當成投資一種全球可見的地位和影響力。英超各俱樂部主席這回仍該慶幸,這些正好是全世界的超級富豪——美國的億萬富翁、後共產時代的寡頭政治家族、中東王室家族和亞洲的工業巨子——都在追求的東西。

1983年,大衛-戴恩(David Dein)只花了29萬2000英鎊就買下了阿森納隊16.6%的股份。2007年,他將這一批股份賣給烏茲別克出生的俄國富豪阿利舍爾-烏斯曼諾夫(Alisher Usmanov),索價7500萬英鎊。肯-貝茨(Ken Bates)取得的報酬率更高。他在1982年用1英鎊買了切爾西隊的股份。到2003年,俱樂部連同巨額債務一併賣給羅曼-阿布拉莫維奇(Roman Abramovic)時,貝茨賺回了近1700萬英鎊。這一波外國億萬富翁入主英超的風潮,令富者恆富。2006年,特倫斯-布朗(Terence Brown)將他在西漢姆聯隊的股份賣給冰島的投資者,獲利3500萬英鎊。在此之前,他在俱樂部內靠薪資、退休金和各項費用,一年可收入百萬英鎊。道格-埃利斯(Doug Ellis)初掌阿斯頓維拉就發了大財。俱樂部當時股價上漲,埃利斯在天價高點拋售股份,賺得4000萬英鎊。股價大落之後,他改變策略,任職主席兼董事,坐領優厚的薪水,分給自己大量股份,然後再以超過6000萬英鎊的價碼將整傢俱樂部賣給了美國億萬富翁蘭迪-萊納爾(Randy Lerner)。

至少萊納爾還算人品不錯。相形之下,有些老股東把俱樂部賣給了更不妥的新東家,藉以賺取更多的錢。2007年,曼城的老闆收了8000萬英鎊,把俱樂部賣給流亡海外的前泰國總理他信(Thaksin Shinawatra)。長期持有利物浦隊五成股份的約翰-摩爾斯(John Moores)將俱樂部轉賣給美國土豪湯姆-希克斯(Tom Hicks)和喬治-吉列(George Gillett),賺了9800萬英鎊。足球新經濟不乏各種光怪陸離甚至醜陋無比的情節,其中最奇特的發展是這些本來只是維多利亞工人階級團體的俱樂部以及旗下複雜的運動文化,竟然會成為全球新富豪競逐的對象。而從中賺到最多錢的居然是那些侵佔俱樂部公款,然後滿不在乎地將俱樂部脫手轉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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