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莉 、潘秋辰

攝影/仝毅

有人說，極光是最絢麗的夢，最浪漫的童話，最生動的靈魂之舞；也有人說，極光是黎明女神歐若拉的化身，掌管著黎明前的彩霞和光芒；還有人說，相愛的人看到極光會幸福地相伴一生。帶著對極光的無限憧憬和對生活的美好期盼，我們冒著零下近40℃的嚴寒，在極光最盛的時節，追尋著它的腳步來到加拿大西北地區的耶洛奈夫市（Yellowknife，國人更喜歡稱其為黃刀市），因為這裡看到的極光被公認為顏色更豐富，夢幻感更強烈。

靈魂的舞蹈

一直嚮往親眼目睹炫目的「電光秀」，多年之後終於在黃刀市圓此心愿。黃刀市位於北極圈以南約400千米處，大奴湖（Great Slave Lake）畔，屬亞寒帶氣候。城市周邊湖泊眾多，僅有一座大橋與內陸相連，許多地區夏季都以船和飛機為交通工具。每年11月到次年4月是這裡氣溫最低的時候，湖面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雪，五條冰川大道將眾多湖泊連在一起，驅車低速行駛其上，時常忘記是在湖面上行進。不少船舶被「凍」在岸邊，色彩繽紛的小木房立在雪地中，以為自己闖入了童話世界的一角。

幕狀極光

弧狀極光

帶狀極光

極光只在晴朗的夜晚才可能出現，最佳時刻是9月至次年3月晚上10點到凌晨2點。於是我們在3月一個寧靜的夜晚來到大奴湖畔，靜靜地等候極光的出現。

極光是原子與分子在地球大氣層最上層（距地面100至200千米高空，距地磁極10°至20°，緯度約3°至6°）運動激發的光學現象。它的形成有三大要素：太陽風、地球磁場和大氣。太陽風是太陽對宇宙不斷放射的一種能量，由電子與質子組成。太陽的激烈活動放射出無數帶電微粒，當這些帶電微粒流射向地球後，受地球磁場影響，沿著地球磁力線高速進入南北磁極附近的高層大氣中，與氧原子、氮分子等質點碰撞，產生了迷幻眾生的「極光之舞」。在北極出現的被稱為北極光，南極出現的則被稱南極光。極光的最佳觀賞地：北半球以阿拉斯加、北加拿大、西伯利亞、格陵蘭、冰島南端、挪威北海岸為主，而南半球則集中在南極洲附近。

此時，四周空曠而寂靜，為了追求攝影效果，我們特地在雪地上搭起一個小帳篷，還打開手電筒，讓光束在漆黑的夜色中綻放。忽然，一隻紅狐朝著亮光走來，並在一個它認為安全的地方停下來注視著我們，不禁引得我們的猜測：餓了？想從我們這裡搞點兒吃的？還是抗議我們驚擾了它的安寧？

突然，眼前一亮，高低不一的光譜像琴鍵一樣錯落在天幕上，隨意的變化中又遵循著大氣物理規律，顏色、光束忽而分散旋轉，忽而流進旋渦，忽而縱向排列，忽而橫向跨越??此時，眼睛和鏡頭已遠遠不夠用了，只剩下感嘆造物之神奇、自然之美妙、自身之渺小，而剛才等待中的寒冷及與紅狐的不期而遇早已忘到腦後。

色彩繽紛的小木房立在雪地中，如童話世界一般。

當弧狀極光、帶狀極光、幕狀極光、放射狀極光次第出現時，整個天空變身一個立體舞台，我們的心靈也隨之舞蹈跳躍，飛上光端，碰撞著氧釋放的綠光、紅光，攜手氮放射的紫光、藍光??原來，靈魂起舞的感覺是如此鬆弛而癲狂。伴隨著光譜的撞擊，天空中發出喑啞的噼啪聲和低沉的轟鳴聲。我們的想像力就這樣放飛在不羈的深邃里，無邊無際??

民俗的體驗

西北地區是加拿大最大的地區，面積約110萬平方千米，人口約5萬人，其中50%是土著居民。黃刀市是這一地區的首府，面積近140平方千米，人口約2萬人，有17個原住民酋長領地，11種地方語言。

原住民為我們示範冰上捕魚：在湖心的冰面上扎洞，然後固定好漁網，做好標記，待第二天來收網。

早在上世紀30年代，西北地區發現了金礦，大批移民擁入，黃刀市隨之而建。90年代末，在離城市不遠處又發現了3個鑽石礦，加拿大由此成為世界三大鑽石產地之一，黃刀市也逐漸發展成為西北地區最大的城鎮及貿易、交通中心，以旅遊業和採礦業為主要經濟來源。這裡的原住民主要以打獵和捕魚為生，我們有幸在他們的陪同下體驗了冰上捕魚的樂趣。在原住民的示範下，我們先在湖心的冰面上扎開兩個洞，然後把魚網固定在兩洞之間，做好標記。第二天一早，我們坐著履帶雪地車尋到前一天打好的洞口前，從洞中把網拽出，好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魚被「一網打盡」。隨來的原住民熟練地給魚去皮、去骨，僅幾分鐘一盤新鮮無比的生魚片就擺在了我們面前。而那些丟棄在冰面上的魚頭、魚骨等，據說是留給郊狼和狐狸來「打掃」。帶著「戰利品」，我們回到了原住民簡陋的住所，一起圍坐在溫暖的爐火旁，喝著剛從雪地中採回的茶葉煮出的熱茶，吃著當地特色烤魚和魚子醬，聽主人講他們族中的老故事??這段美好的時光就這樣留在了記憶中。

湖面上覆蓋著厚厚的冰雪，不少船舶被「凍」在岸邊。

我們還嘗試了在冰河上駕駛狗拉雪橇。我們挑選的這家公司的主人曾多次獲得世界級狗拉雪橇比賽大獎，擁有130多隻阿拉斯加犬。每次組隊時，工作人員都會根據每隻狗的性格、性別和體格特徵來選配。兩人自駕雪橇通常由4隻狗組隊，兩隻聰明、識途的雌性狗在前領航，兩隻體魄健壯的雄性狗在後助力。當我們兩組雪橇同時出發時，「車夫」們你追我趕，奮力爭先，我們則享受著速度與激情。

體驗「自駕游」

在冰城堡前，我們遇見了黃刀市的名人——冰城堡的「國王」安東尼·福利特（Anthony Foliot）。大約20年前，安東尼為自己的孩子們用冰塊建了座小城堡。沒想到這一建就是20年，而且城堡越建越大，裡面的建築和擺設也越建越多，時至今日已成為當地冬季旅遊一個備受歡迎的景點。安東尼向我們介紹道，他和他的同伴們每年11月開始用電鋸採集冰塊，因為那時湖水剛開始結冰，是最清澈純凈的時候；採集來的冰磚被小心地儲存起來，大約在來年1月開始動工建造城堡。通常歷時兩個月，這期間他們還會不斷切割新的冰塊，用來做城牆等。他們還會用木頭搭建一些特殊的模型和架子，再用噴雪機將雪高壓噴射到木架上，就像澆築混凝土一樣；最後，再進行一些細節上的修補。3月，一座由數十位工匠和藝術家經過數月設計、建造、裝飾的全新城堡就可以敞開城門喜迎賓客了。我們坐在冰椅上，一邊喝著熱巧克力，一邊欣賞著使用冰制樂器的樂師們的表演，感覺無比奇妙。聽說城堡開放期間，還會舉辦多種活動，如藝術展、電影節、家庭活動、曲棍球比賽，等等。也有不少新人選擇在冰城堡里舉行婚禮，「國王」會親自為他們證婚，並送上聖潔的祝福。

冰城堡里的「國王」安東尼·福利特

冰城堡如今已成為黃刀市一個備受歡迎的冬季旅遊景點

我們還特意光顧了這裡鼎鼎大名的Bullocks Bistro餐館。它位於大奴湖畔，創建於1936年，以「加拿大最好的魚片和薯條」著稱。這裡每天下午4點半至晚上9點營業，生意十分興隆，常常需要個把鐘頭等座。餐館面積不大，也就能容納30來人，夏天室外倒是還能擺下幾張桌子。餐館的牆壁、桌面、天花板上都寫滿了客人的名字、留言，還有許多照片，已成為這裡的一道風景。除菜品可口、價格可觀外，Bullocks Bistro的牛氣也令人瞠目。那天我們一行4人大約5點鐘進入餐館，選了張可坐5人的餐桌。和我們一起進店的另3位遊客選了靠窗、可賞湖景的10人長桌。不一會兒，來了一群人，服務員請這3位興緻正濃的客人換到小桌，他們無可奈何地照辦了——聽說凡是不服從調動的客人會被立刻請出餐館。就在我們偷偷慶幸時，服務員在我們這桌加了位陌生客人。這裡生意如此興旺，可工作人員只有3個，一名女廚師，連切帶燒全包；一名中年女招待，承包引座、上酒和結賬；一個小姑娘，上菜、收盤、洗碗，忙得不亦樂乎。這家餐館的招牌語也透著股牛勁——「昨天的新聞，今天的魚和薯條，味道永遠不變！」這種完全不以顧客為中心的經營模式竟然廣為眾人接納，甚至遠近聞名，想必這種不做作、不矯情的風格正是當地人個性的體現。無論文化差異多大，人類對真誠的理解都是一致的，而所謂的形式在真實口碑面前，也就失去了營銷的意義和價值。話說回來，這家餐館菜品的味道的確不錯，白魚、牛排、自製麵包??再配上當地啤酒，實在很爽。

有人說，靈魂根植於心性的沃土，當人類的審美超越形式上的色彩、形狀、線條之後，靈魂的深度則無可預測，這就是心靈起舞。與心靈的共鳴，才讓天地間千變萬化的超級「電光秀」有了生命的色彩。此次黃刀市的追尋北極光之行，不僅讓我們飽覽了自然世界的奇妙，更經歷了一次靈魂的升華。

※文章版權歸《世界知識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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