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加藤泉:借人形、找材料,連接傳統與未來

加藤泉:借人形、找材料,連接傳統與未來

加藤泉,《無題》,木、丙烯、不鏽鋼,362 x 150 x 65 cm,317 x 145 x 60 cm,290 x 140 x 57 cm,288 x 120 x 63 cm,261 x 94 x 44 cm,2014 佐藤祐介|攝 ?2014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欒志超|採訪整理

加藤泉2018年1月份在貝浩登畫廊(香港)展出了他最新的雕塑和繪畫創作。與之前的木質雕塑相較而言,此次的石質雕塑取材於藝術家在香港工作室居住創作期間於堤岸邊所見到的花崗岩石,且保留石頭的原有形態,根據石頭的形態及紋理所引發的圖像聯想,直接在上面進行顏料的繪製與創作。從而,在保留媒介天然質感的同時,也呈現出媒介在雕塑創作中的可改造與可轉化性。

如果看過加藤泉過往的創作和展覽的話,會發現在此次的展覽中,藝術家再次在保留繪畫平面性與雕塑立體性的同時,又將這二者至於曖昧不清的狀態。就花崗岩石雕塑而言,石頭本身成為天然的畫板/畫布,藝術家在上面進行繪畫創作;就畫板和紙本繪畫而言,藝術家則通過畫板的拼貼組合、刺繡代替顏料、手代替畫筆、刮代替畫等方式將平面的外延向立體的空間拓展,讓身體和媒介持續地發生關係。這些繪畫與雕塑在展廳中構成彼此對照的同時,也共同構成藝術家所關注的面向。

不管是躺著的,還是坐著的,或是兀自在展廳中直立著的人形——更準確地說是嬰兒人形——一方面是向原初和母體的回歸,一方面又用怪異的肢體和樣貌指涉不可知的外太空或未來。這種「抽象的」創作在某種程度上也解釋了為何加藤泉創作出的這些「人物」總讓人覺得似曾相似,但又找不到任何對等物或源於現實的線索——藝術家在創作中對材料和圖像進行了改造和轉換,或許我們可以稱之為與材料可塑性相似的現實的可塑性。正因此,在採訪中,1969年出生於日本島根縣的加藤泉坦承,儘管他自己並沒有下意識地去聯繫,但島根以及其他日本農村一眼望去只有海和山的面貌或許是他在創作中較多使用石頭和木頭的原因之一;他也多次提及「島根縣的文化傳統——當地信仰萬物有靈,大到山水,小到石子樹葉,一切都有生命蘊含其中」對他日積月累的影響;談到了東京城市環境給他帶來的靈感;八九十年代日本各種美術館大展給他的啟蒙;日本古文化、文物及流行文化的浸染給予他的精神食糧……所有這些源於生活的現實最終都被他「抽象地」化約到了作品中的線條與色彩之中。

加藤泉在貝浩登畫廊(香港)的個展現場,2018 Ringo Cheung|攝 ?2018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加藤泉,《無題》,布、紙上彩粉與刺繡、舊木框,31.5cm x 25.7cm,2017 岡野圭|攝 ?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加藤泉,《無題》,布面油畫,172 x 53cm,2017 Ringo Cheung|攝,?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我想首先從你的家庭和成長背景談起。能介紹一下在進入大學學習藝術之前,你的家庭、友人、生活環境、日常生活等各方面與藝術的交集嗎?你是如何開始藝術學習,並走上後來的藝術創作道路的?

加藤泉:我出生於日本島根縣農村的普通工人家庭,父親是當地工廠的電焊工。我小時候很好動,只要不下雨,就總是跑出去玩。我家離海很近,所以我幾乎每天都會去海邊玩,還會出海釣魚。那個時候有很多小孩,只要我在外面玩,周圍總是有很多一起玩的朋友。我們玩的東西都不用花錢買,都是自己動手把海里河裡撿來的東西做成各種各樣的手工品,比如釣魚竿、車、船等,想到什麼都會做出來。

加藤泉幼年時在島根縣的生活照,藝術家|圖片提供

大概是我小時候一直在海邊、山裡、神社周圍玩耍,比起塗塗畫畫,反而是這種與大自然的日常接觸,最終促成了我現在的創作。另外,我的家鄉有很古老的宗教信仰,這片土地上的人都相信萬物有靈,縣裡也有很多妖怪故事及民間傳說,我想這些在潛移默化中對我的影響都很深遠。

高中時,我原本想在大學裡主攻足球,將來成為一名足球選手,結果失敗了,當時打擊挺大。高中時也沒有認真讀書,所以覺得可以試一下美術大學,因為它們通常對文化課的要求不高。我擅長的也是畫畫這塊,所以當時考取得比較輕鬆。日本美術大學的學生大多在應試前會先去東京上培訓課,我也不例外。在高三的時候,我來東京報了預科班練習考試需要掌握的繪畫技巧,不過我覺得這段學習對我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幫助。

大學時期,雖然是美術生,但我很喜歡音樂,一度想成為音樂家,還組了樂隊進行各種表演。雖然畢業以後還持續了一段時間的演出,但最終還是沒有辦法以此為生,最終放棄了,直到近30歲都在打零工維持生計。而在30歲左右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對藝術還是很有興趣的,所以當時決定了走藝術創作這條路,無論成功與否都不後悔。

ArtWorld:在日本的島根出生長大,在東京的武藏野大學學習並居住生活,這樣的生活軌跡對你的藝術生涯有怎樣的影響?

加藤泉:家鄉對我的影響就像我剛才所說的,非常深遠,所有自然中的生物都融入了我日後的人生與創作中。島根決定了我的意識形態,而東京更多地在製作環境上有助於我的創作。在島根的農村,你做什麼周圍的人會指指點點甚至干涉;但在東京,人與人之間不會相互過問,我覺得住在這裡有些像在國外生活,比島根自在。與人交往的同時,也能自主安排自己的時間,按照自己的步調生活工作。東京的製作資源也很豐富,對創作來說非常便利。可以說我現在是生活服務於創作,所以對於城市空間,我會選擇有助於創作、激發更多可能性的地方生活居住。

加藤泉,《無題》,布面油畫,194cm x 162cm,2006 木奧惠三|攝 ?2006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加藤泉,《無題》,布面油畫,194cm x 130.3cm,2006 木奧惠三|攝 ?2006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能否描述一下你所接受的藝術教育?這段學院的藝術學習經歷和你日後的藝術創作有怎樣的關聯?

加藤泉:當時大學裡設定編排的教育和訓練都是為了讓我們日後成為職業畫家,我學習了傳統繪畫和藝術史,覺得後者讓我受益匪淺。但當時美術大學裡的繪畫實踐課程我不敢苟同,也覺得沒有幫助。不過正因為我不認同當時的課程,所以自己決定回到原點,從頭起筆,這對我之後的創作很重要。

ArtWorld:你在藝術學院的學習恰值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其時,整個亞洲都在經歷巨變。上世紀六十年代生的日本藝術家大多都經歷了日本經濟的衰退、日本藝術的全球化,以及日本本土藝術行業機制的建立(如美術館的建造,等等)。可否談談你所經歷的八九十年代的日本藝術?

加藤泉:我在大學時期對藝術的興趣爾爾,一心撲在音樂和演出上,所以對當時的日本藝術不甚在意。不過因為當時日本經濟活躍、資金雄厚,所以美術館舉辦了眾多頂尖的展覽。例如:Sezon現代美術館展示了基弗、克萊門特等眾多國際知名藝術家的作品,在沒有網路的年代,我很慶幸能親眼見到實物。當時也和喜歡藝術的朋友們一起看了大竹伸朗、奈良美智、長谷川繁這些年紀稍長的前輩們的繪畫作品。另一方面,日本當時流行跟風西方的藝術運動創作抽象畫,一度非常受歡迎,但我不喜歡這種不是原創的東西。

ArtWorld:你在此期間有否參與到當時的藝術發生當中去?你在求學以及自九十年代初畢業後開始的初期藝術創作中是如何與當時的社會大背景對話的?

加藤泉:我當時沒有參與,但朋友有。當時是泡沫經濟的尾聲,仍有很多兼職的機會,我當時用打零工的積蓄,向一個畫廊借空間,每年舉辦一次個展。不單是我,同期的大多年輕藝術家在當時都是通過這種方式發表作品。因為當時東京會代理藝術家的商業畫廊非常少,周圍的人都在這樣前行,我也不由得想憑藉這種機會鞭策自己創作,爭取更多的可能性。

加藤泉東京「23GALLERY」畫廊個展,2000 ?2000 Izumi Kato 藝術家|圖片提供

ArtWorld:你的雕塑創作是與繪畫創作同時開始的嗎?為何會對這兩種媒介感興趣?

加藤泉:先是繪畫,大概從小就喜歡繪畫,但快30歲的時候才察覺,也是從那時開始拋棄之前學習的教條式的繪畫技巧,開始摸索自己的創作方式。但是隨著年數的增加,我意識到平面繪畫是門很深的學問,畫得好是很難的。在持續幾年後出現了瓶頸期,怎麼畫都不如意,當時直覺告訴我或許可以嘗試通過雕塑來尋找突破口,走出困境。我從2003年開始著手木雕塑,2012年開始涉及軟塑膠雕塑,這極大地推進了我的平面繪畫創作。

加藤泉,《無題》,木、 鐵 、丙烯,300cm x 300cm x 300cm,2010 木奧惠三|攝 ?2010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你如何理解繪畫的平面性和雕塑的立體性?如何處理繪畫與雕塑在同一空間中的關係?又如何處理繪畫、雕塑分別與空間的關係?

加藤泉:繪畫在我看來是另一個非自然世界,有別於我們生活的現世,將我們的日常世界(三次元)等價地轉換在四邊形限制(二次元)中。我的創作主題是人像,要在這個二次元空間里傳達出和三次元空間中的人一樣強烈的視覺共鳴。然而雕塑本身就是立體的,屬於三次元空間,在我製作人像雕塑的同時,它很自然地就與我們的日常世界有了鏈接。也就是說,我的繪畫是通過人像創造另一個世界,而雕塑是為了展現現實中的人像。所以在我看來,繪畫和雕塑的存在是截然不同的。

展覽的布展在我眼裡像是在三維空間中作畫——畫廊空間是畫布,繪畫和雕塑作品都是布面素材,運用這些素材完成一幅拼貼畫。我並沒有在單件作品的製作上考慮三者之間的關聯,直覺使然。

ArtWorld:在你的畫冊《軟塑膠雕塑作品集》(Soft Vinyl Sculptures)中,你將封面的圖案做成了浮雕的形式,介於立體與平面之間。能否就此談談?

加藤泉:這其實是我非常信賴的畫冊設計師重實生哉的主意,幾乎所有的畫冊我都託付給他設計,這個浮雕形式我想是他對我的立體作品的解讀轉化到平面的表達,因為這本畫冊是我的軟塑膠作品集。

加藤泉2014年出版的畫冊《Soft Vinyl Sculptures》封面 Ringo Cheung|攝 ?2014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繪畫和雕塑都具有極強的物質性、身體性和時間性。可否談談你同時使用這兩種媒介進行創作的感受和經驗。

加藤泉:我在作畫時,先是勾勒線條,然後上色,身體上的消耗並不大,因為不需要太大的力氣,都是手的輕量移動。作畫對我來說偏向於腦力勞動,每一次添加都要考慮,環環相扣。而且我開始創作時只會考慮一個雛形,具體的構圖和配色都是在創作過程中實行的,大腦高速運轉,非常疲勞。今天覺得畫完了,第二天看到又覺得並沒有完結,我無法從繪畫中取得完滿時的成就感,是否完成全憑自己主觀的判斷和自控,沒有一個清晰的時刻能篤定地說這幅畫完成了。所以在力求完美的同時,告訴自己何時停手是關鍵。

然而雕塑創作是相反的,我會先在腦中形成最終定稿的圖像,然後和助手討論,確定前期需要準備的材料和工具,從無到有的雕刻和上色過程,我非常清楚何時完結,有完成那一刻的圓滿感。製作時身體勞動和消耗的時間比繪畫要多,但大腦不如作畫時那麼吃力,有點像運動後精神奕奕的感覺,但作畫就像永無止境的燃燒一樣。

ArtWorld:身體性在你的創作中體現的尤為明顯——你會以自己的身體為畫筆進行繪畫的創作。你的創作也多以人物的形象出現。可否這樣理解:你在繪畫中以手代筆,是為了給繪畫增加立體性、身體性、形體性的元素;而在雕塑中使用材料的原型,使用畫筆塗色,是為了給雕塑形體的層面增加圖像的元素?

加藤泉:我的作品很直觀,一看就知道是在描繪人類。不過我並不重視人身體的構成,創作的主題不是真實具象的人本身,而是藉這個「外形/軀殼」,用繪畫和雕塑的形式自由發揮。也就是說,我其實對人體構造沒有太大興趣,但用看似人形的軀殼進行創作。

簡單來說,繪畫對我而言是如何使用顏料,如何將這些微小的顆粒放置或嵌入畫布中,以怎樣的密度將它們重疊反覆。顆粒與顆粒間的組合及掌控是非常複雜的,我憑直覺用我的技巧和經驗不斷地挑戰著這一難題。每畫一幅畫,我就會自省一次,在平面創作中我一直重複這個過程,認為對待繪畫要找到自己特有的方式,這是非常深奧、疲累但同時又新奇的過程。

雕塑與繪畫不同,木、石這些媒質並不像顏料完全要通過我的創作以成型,它們自身已秉持著眾多訊息(材料的特性、獨特的外觀和質感等),所以創作時更像我與它們的合作,我也喜歡或多或少地保留它們真實的面貌。

加藤泉香港工作室(圖中工作台上方是日本年輕藝術家赤羽史亮的油畫作品),2017 Ringo Cheung|攝 ?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加藤泉香港工作室的工作台近景,2017 Ringo Cheung|攝 ?2017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粗略而言,你的創作方式是怎樣的?通常情況下,你會同時創作好幾件作品嗎?繪畫和雕塑會同時創作嗎?你如何同時協調這兩種創作?

加藤泉:創作繪畫會同時進行兩至三幅,雕塑基本上是兩件同時進行;兩者同時創作,在其間不停轉換。如果只畫畫,我就會不由地想做雕塑,反之亦然,所以我總是在兩者之間跑來跑去。雕塑有些細節是交予兩個助手完成,所以我會在他們做雕塑的時候去畫畫。

ArtWorld:你也有一些委託作品針對特定的室內或室外空間,如何通過創作來回應這些特定的空間?

加藤泉:我其實委託作品的經驗不多,所以對我來說是很新鮮也很有趣的創作。委託者告訴我想要的樣式,然後全權信賴我,目前的成果來說對方都很滿意,沒有什麼問題。我自己在製作中最大的難題是如何在條條框框中發揮創造力,而不是自己之前作品的模刻。

ArtWorld:島根是日本古文化的發源地之一。但就視覺而言,你的創作與日本古文化並無明顯的關聯,反而更多地讓人聯想到南半球或遠古的原住民及其藝術。能否就此談談?

加藤泉:我一直喜歡博物館,也見過其他地方的古文明遺物與文化,但日本尤其是島根的古文化、妖怪傳說,是紮根於我內心深處的源頭。不過日本的文化,比如繩文時代的器物,與世界其他古文明器物也有相似性,都是有共通之處的。我還沒去過南半球(笑)。我想讓你聯想至此大概是由於這是人類存在發展歷史的共通處,而這一歷史也是藝術的源頭之一。

ArtWorld:你作品中的這些奇特的人物形象讓人聯想到日本的人形布偶。能否談談你創作中圖像、視覺的由來?

加藤泉:以前看了很多日本本土出品的怪獸、科幻電視電影,如《奧特曼》、《假面騎士》等,我也喜歡看日本的漫畫和動畫,所以肯定是有影響的,畢竟這些是我成長時期的主流文化。不過小時候潛入地下墓穴看到的壁畫、寺廟裡的佛像、牆上懸掛的軸畫、日本古屋文化、奧特曼的手辦、釣魚用具、鍾愛的留聲機,等等這些東西都對我日後的視覺審美和表現有深刻的影響。

加藤泉,《無題》,木頭、軟塑膠、丙烯、基座,189cm x 44cm x 50cm,2017 岡野圭|攝 ?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你在繪畫中會使用一些奇特的材料和工具進行打底、上色。可否談談你對材料及工具的理解?

加藤泉:大體上我會試用不同的繪畫工具,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選擇最自在最到位的工具。在創作油畫時,選用雙手、刮刀和布塊能讓我把油畫顏料的特質最好地通過自己的方式展現。材料則全憑當下的直覺,使用油畫顏料是因為它在創作中及乾燥後不會變色,如果布面作品的選色有些許不同,整張畫的感覺就完全不同;給雕塑上色使用丙烯顏料是因為即便上色和乾燥後顏色有細微差別也無礙,容易調控,丙烯乾燥和滲透的效果也更好。至於使用木和軟塑膠,我現在還不能從語言上說出所以然。可以說我是憑直覺選定材料後,再找尋能最佳展現這一材料的創作工具,最終實現自己想要達到的效果。

ArtWorld:在你對材料的使用中,一方面有石頭和木頭這樣的原始材料,也有軟塑料這樣的人工製品。能否就此談談?以及你在作品中對這種自然與人造材料的協調?

加藤泉:我認為材料是很靈活的,可以加工改變,也可以保持原貌,全看怎樣最好地表達作品,尤其是雕塑。繪畫由於一開始是非常粗略的意象,所以隨著過程中各種顏料的交匯,最後的樣貌肯定與起初大相徑庭,顏料也並不限定於最初的意象。

當我覺得一種媒質可以融入創作中時,我自然地就會選擇它,我並不會刻意地去找尋材料,往往就是機緣巧合地遇到,當然這很講求天時地利。選用軟塑膠是因為我從小就很喜歡軟塑膠的玩具手辦,很偶然又很幸運的是,我的藏家有位朋友正好運營一家軟塑膠製作公司,我們認識以後,他很鼓勵我啟用軟塑膠進行創作。最初我只是將這種材料運用在限定版數的周邊手辦上,其後慢慢就轉換到正式的雕塑作品裡。以前有試過FRP和黏土,但現在人工材料里還是覺得用軟塑膠製作我的雕塑是最好的。

選用石頭,出於我當時在香港工作室前的堤岸上釣魚,看到腳邊的花崗岩就產生了想法。因為我不人為打磨石頭,所以合適的天然石頭對我的石頭雕塑系列尤為關鍵,我會選擇那些能讓我腦海中形成圖像的石頭,有點像是大自然給我的命題作文。

所以總體來說,無論是軟塑膠還是石頭,都是時機成熟之後自然而然地表現。首先是有自己想創作的主題和形態一直醞釀在腦海中,遇到合適的材質就可以即可拍板。我目前暫時沒有特定的新材料的想法,倒是多種已運用的材料的混搭是我現在蠢蠢欲動的方向,例如織物、帆布、皮革等的拼貼。我不能切實地說明在作品中怎樣協調兩者,只是覺得這樣的拼湊很有趣,就自然有了最終的組合,可以說現在仍是實驗階段,希望有更多不同的組合嘗試。大概等我明白其中緣由的時候,我就會停止這樣的組合,再去探索新的未知了。

加藤泉,《無題》,石頭、木頭、丙烯、金屬、皮革、基座,140cm x 25cm x 25cm,2017 岡野圭|攝 ?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可否談談你給雕塑製作的木質基座?一方面,這種基座增加了作品的作品感;另一方面,也讓每一尊人像都有了雕像感。

加藤泉:木質基座是雕塑的一部分。以前去美術館看展時,那裡經常用千篇一律的白色基座搭配雕塑作品,我覺得是很草率很隨意的選擇。我不喜歡那種白色基座。從開始製作一件雕塑起,我就會考慮搭配什麼基座。

其實最初涉獵雕塑時,我完全沒有考慮過雕塑的獨立性,所以早期的作品都是放置在地上,或者是倚牆而立;這之後為了雕塑能自主站立,就開始購買舊傢具,用其腳架作為底盤與我的創作結合,使作品單獨直立,但我覺得舊傢具和我自己的創作這兩者的手作感結合在一起後過於突兀,並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現在使用的木質基座,是日本匠人手工製作的,這種精細的對稱與雕塑的樸實粗糙之間的反差,我覺得很美。或許如此搭配,與石頭和軟塑膠的組合感非常相似。

加藤泉,《無題》,石頭、木頭、丙烯、基座,131cm x 25cm x 25cm,2017 岡野圭|攝 ?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ArtWorld:在你的創作中,色彩和形狀這兩大繪畫和雕塑的基本視覺元素被極大地凸顯出來。可否就此談談?

加藤泉:我認為這兩者缺一不可,尤其是對視覺表現類的藝術家而言極其重要。雖然先人們已經幾乎無所不試,但我覺得這兩者結合在一起仍充滿著無限可能。即便是現在,我們也可以通過繪畫和雕塑展現前所未有的形態。

ArtWorld:你如何看待自己的創作與繪畫傳統之間的關係,特別是繪畫中的肖像繪畫及人體繪畫的傳統?

加藤泉:我認為自己是很傳統的畫家。我覺得我喜愛的藝術家,如培根、梵高和伊藤若沖也深諳傳統繪畫。大家的共通點都在於覺得「繪畫充滿趣味」。我並不效仿這些大師,而是不斷探尋自己的創作道路。與此同時,我的創作和傳統是相連的,我相信自己的創作也和未來相接。

加藤泉,《無題》,石頭、軟塑膠、丙烯、金屬、皮革、基座,73cm x 45cm x 60cm,2017 岡野圭|攝 ?2017 Izumi Kato 藝術家與貝浩登|圖片提供

*感謝貝浩登畫廊為此次採訪提供的翻譯及其他幫助

編輯 / ArtWorld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藝術世界ArtWorld 的精彩文章:

程新皓:狗的三種死亡
第12屆上海雙年展主題發布:「禹步——面向歷史矛盾性的藝術」

TAG:藝術世界ArtWorl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