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語》距離經典還有一光年

文 | 栗子

三月十六號，《水形物語》上映了。這部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的電影，豆瓣評分僅7.3分。

這個評分對《水形物語》來說是非常客觀的了。

在各大平台、營銷號瘋狂讚美它的美術和配樂的時候，我想和大家談談這之外的東西。

一是視聽語言最終的目的——講一個好故事，二是講一個好故事的目標——表達深層思想。

但我必須要先從「二」開始講起。

《水形物語》有很多吸引人的元素，其中一個元素，便是它的每個角色都是一個人群的畫像，或者某個理念的具化體現。

人魚的形象，用中國道教理念去解釋更容易理解。

人魚代表了自然，道教所倡導的「道」在某些時候便指自然之力，這自然之力後來化成人的形象出現（比如在中國道教傳說中，真武大帝的原身是龜和蛇）。

所以狂妄的保安最後面對人魚的修復能力感嘆出「Oh,my......You are god.」並非對於人魚能力的感嘆，更是把中心思想托盤而出——被「侵略」的、溫和的自然反抗起來人類毫無招架的能力。

女主角所代表的很明顯。她是個殘疾人，命運奪走了她的聲音，卻讓她更懂得用肢體如何表達，這也是女主角可以和人魚交流的非常重要的因素——大多動物主要用肢體來進行溝通，而非聲音。

從她的外形上，居住環境上，我們都能感覺到女主角和「水」有著很深的聯繫。她代表與自然親近的人類或者生物。

那個狂妄的保安，是和女主角對立的存在，一個認為自己更像上帝的男性。

《聖經》確有記載，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亞當，取下他的肋骨，創造了夏娃。

這個保安除了暗指了狂妄無知破壞自然的人類，也通過他和女性角色的對手戲，暗示了男權當道，女性被壓迫、被附屬。

插畫家沒有任何的生理缺陷，但他和女主角一樣孤獨。

這個被開除的插畫家為什麼被開除看似沒有交代，其實是交代了的——在對甜品店小哥示好之後被趕出去，揭示了一切的原因是他的性取向。

所謂的正常的人類制定了所謂的標準，然後歧視與他們不同的人。

這種歧視在女主角的黑人閨蜜身上也能體現。狂妄的保安身為白人對於黑人閨蜜的態度明顯有歧視意味。

黑人閨蜜和她的老公代表了我們大多數人。

閨蜜對生活充滿抱怨，雖然不想惹麻煩，但也明理義。而閨蜜老公有可能是大多數中的大多數——沉默的幫凶。

而美國自傲的將軍和蘇聯那兩個只知道吃的間諜，一是暗示當時的政治環境，一是政治的畫像。

蘇聯科學家，則代表了政治和科學（或說理性）的關係。

所以，《水形物語》靠政治正確取勝？這明明是對政治的高端黑。

《水形物語》是美麗的童話？更是不存在的。

現在，我們可以聊回「一」了。所有元素的目的是為了講一個好片子。

這看似是一個男女主角跨越物種的愛情片，實則是一個狂妄的人類在自然面前被征服的故事，導演通過這個故事揭示人類的本來面目。

人類與自然、取向歧視、人種歧視、男權主義、粗糙利己等等，這個影片想表達的內容太多、太宏大了。愛情這個主題，並不適合承受起這個重量。

所以，用這樣的方式講不好這個故事。

我們看經典的愛情故事國外有《羅密歐與朱麗葉》，中國有《梁山伯與祝英台》，這些經典故事是有共同性，雖然它的內容中也有愛情之外的對於社會、人性的種種反思，但這種反思都是折射在主人公身上的，用編麻花辮的方式圍繞這段愛情展開。

《水形物語》的一切也是圍繞男女主角展開，但它是發散性的。

以愛情為基點，發散性成長，梳了一頭臟辮。

作為一個愛情片，兩個人的愛情幾乎沒有受到阻力。

這顯然是不合格的——被兩腳獸人類虐待的人魚輕易地接受了女主角的示好，楞用緣分解釋也算說的通。

女主角救人魚出去的過程雖然車被查了，但之前交代過科學家手裡有可以擾亂所有監控系統的武器啊，所以也沒覺得他們會受到什麼阻力。

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女主角和魚人做了羞羞的事情，身邊所有的人都居然都表示理解和支持？這是非常不符合這個片子里的世界觀的。

最後，好不容易兩個人必須在生離和死別中間選一個。他們選擇了前者。兩個相愛的生物必須要分開了。

反派這次終於沒掉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出現要打死他們，卻沒想到魚人居然復活了，救了女主角，兩個生物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阻力出現了一秒便因魚人的強設定變成了推力。

這個反派可能是下凡渡劫的月老。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你很難說，這是個好故事。正是因為元素太過複雜，所以故事只能簡化。內涵和故事的極度不對稱，讓人覺得頭重腳輕，虎頭蛇尾。

當然這部影片里，也有一些低級bug。

舉個栗子：

下圖中這位同事，不止一次讓她的語言和形態都充滿的攻擊性，就差掛個牌子：我是反派。

在這個標籤化這麼明顯的電影里，給了這位同事這麼強的反派暗示，後來居然只以路人的身份出現。這是不符合邏輯的。

人獸戀，不是愛情片走投無路的做法，是故事走投無路的預兆。

這幾年奧斯卡再沒有過經典之作，我們更多地去關注技術。

哪怕在默片時期，我們也能講出精彩的故事。

技術的探索固然重要，講述故事的能力可別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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