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高超聲速武器競爭白熱化，戰略穩定問題已令特朗普難迴避

對於高超聲速武器來說，本月發生了兩件值得載入史冊的事情：一是俄羅斯總統普京在國情咨文中「炫耀」了兩種高超聲速武器；二是美國防部2019財年預算申請文件顯示，美軍大幅增加了高超聲速導彈在研項目數量和預算總額。

美俄高超聲速武器競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其將成為軍備競賽中一個博弈日趨激烈的領域。

據俄羅斯塔斯社3月 21日報道，此前在普京國情咨文中亮相的「先鋒」高超聲速武器將使用SS-19洲際導彈作為運載工具。該導彈是蘇聯上世紀70年底開始研製的液體洲際洲際導彈，射程超過1萬千米。

「先鋒」高超聲速武器飛行模擬圖

俄高超聲速武器發展已取得先機

飛行速度超過5倍聲速（約合每小時6000公里）的飛行物體被認為是高超聲速飛行器。高超聲速飛行器技術運用于軍事領域，就可以衍生出高超聲速巡航導彈、高超聲速軍用飛機等高超聲速武器。根據動力系統的不同，在研的新型高超音速武器可分為滑翔型和吸氣式發動機推進型。

俄羅斯衛星通訊社此前報道稱，來自俄軍事外交領域的消息人士證實，俄總統普京在發表國情咨文時公布的「先鋒」高超聲速武器已經進入生產階段，並強調該彈最大速度可達馬赫數20，能夠在稠密大氣層內進行跨洲際飛行，可突破任意現役或在研的防空和反導系統的攔截。俄戰略導彈部隊司令謝爾蓋?卡拉卡耶夫進一步透露信息稱，「先鋒」具有遠程、與彈道導彈不同的飛行彈道以及高機動性等特徵，滑翔彈頭使用的複合材料能承受數千攝氏度的高溫，能夠抵抗激光燒蝕。

根據公開論文資料，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是一種把火箭助推和高超聲速滑翔技術相結合，採用與傳統洲際導彈不同的彈道，具有很強突防能力的打擊武器。

「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是當下高超武器家族中發展最快，成熟度也最高，美俄等大國都有相應的在研型號。」長期跟蹤研究國外高超聲速武器技術發展的中航工業經濟技術研究院研究員廖孟豪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

俄羅斯軍方官員稱，現有反導系統難以攔截「先鋒」高超聲速武器

廖孟豪解釋說，這是因為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使用現役的火箭或彈道導進行運載即可，就相當於一個助推器，研製的精力可集中在滑翔式飛行器，難度比吸氣式高超聲速武器相對較小。

俄羅斯塔斯社3月 21日報道，「先鋒」高超聲速武器將使用SS-19洲際導彈作為投擲工具。美國《原子能科學家公報》此前發布2017年版的俄羅斯核力量報告指出，目前俄羅斯擁有約20枚SS-19導彈,部署於塔季謝沃的第60導彈師。

使用現役運載火箭或彈道導作為運載工具是各國發展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的通行做法。好處是降低研製成本和難度，此外還可以讓一些突防能力較弱的老型號迎來「第二春」。 SS-19導彈是上世紀70年底末的產品，服役了三十餘年，此前國外軍事專家估計該導彈將在2019年退出現役，由「白楊」或「亞爾斯」導彈替代。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該導彈可能由於「先鋒」的誕生，推遲退出現役的時間。

塔斯社3月12日刊文稱，俄國防部副部長尤里·鮑里索夫（Yuri Borisov）透露，俄國防部已經簽署了一份「先鋒」高超聲速戰略導彈系統的生產合同。俄國防部內部的消息人士告訴媒體，「先鋒」預計將在2018年底進入服役，最晚將在2019年正式進入服役並進入高度戰備狀態。該消息人士稱，針對即將入役的「先鋒」導彈，俄戰略導彈部隊將不會增加任何師級編製，而是會將該型導彈編入現有的導彈部隊編製中。

普京在國情咨文中還展示了「匕首」空射高超聲速武器系統。

美高超聲速武器將迎井噴式發展

俄羅斯等國在高超聲速武器近幾年快速發展讓美國倍感壓力，並計劃大幅提高預算，加快高超聲速武器的研製和部署。

近期，美國防部2019財年預算申請文件公布。文件顯示，美軍大幅增加了高超聲速導彈在研項目數量和預算總額，同步新啟動了多個型號研製項目，主管機構也發生了重大調整。

在廖孟豪看來，如果這些項目進展順利，美國高超聲速導彈將在未來五年內迎來井噴式發展。

以DARPA（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為例，其高超聲速武器項目在2019財年申請總額2.57億美元的資金，與2018財年預算相比，增幅高達136%。除了DARPA，美國空軍和海軍也有相應的項目，美軍預算文件編列的在研高超聲速導彈項目共有8項（合併關聯項目後實際為6項獨立項目），在2019財年累計申請預算約8.2億美元，約佔2019財年全部高超聲速科研預算的80%。

「技術路線上，由助推-滑翔與巡航兩條主要技術路線並行開展預研轉變為助推-滑翔導彈先行轉入型號研製，巡航導彈繼續開展技術攻關，」廖孟豪向澎湃新聞表示，「轉化應用上，戰術級導彈科研工作由聚焦空射型轉變為空射型率先進入型號研製，艦射型和陸射型開始進入技術集成驗證；戰略級導彈仍堅持潛射型助推-滑翔這一條路線。

現在，美國高超聲速武器發展已經從技術探索向實戰部署的方向轉變。美國國會和國防部在2017年均公開要求，「常規快速全球打擊」（CPGS）項目在2022年前具備「一定」的快速打擊作戰能力。

去年11月，美國海軍宣布使用「俄亥俄」級巡航導彈核潛艇成功驗證了「常規快速全球打擊」能力，該舉動被認為是美國海軍高超聲速武器項目取得初步成功的重要標誌。

美軍在研高超聲速導彈項目及2019財年預算申請。圖片來源：中航工業經濟技術研究院研究員廖孟豪供圖

美國海軍在簡報中稱，其戰略系統項目分部（SSP）與美國國防部（DoD）對試驗結果表示滿意，認為「該武器未來有望部署在導彈潛艇上，作為快速打擊全球任意目標的可行手段之一」。美國海軍高層也著重指出，高超聲速武器未來將主要配備「俄亥俄」級巡航導彈核潛艇和「弗吉尼亞」級攻擊型核潛艇。

五角大樓官員當時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核潛艇配備高超聲速武器後，其發動打擊的突然性和隱蔽性都大大增強，作戰效能超過空軍以戰略轟炸機為載具的空射型高超聲速武器和以固定井基洲際彈道導彈改進而來的陸基高超聲速武器。其可實現抵近對手防禦圈內發射，大大縮短對方的預警和反制時間，「真正在1小時內精確打擊全球高威脅目標，提供不亞於核武器的全新威懾手段」。

根據美國空軍的計劃，空軍高超聲速武器發展中項目名稱為「空射快速響應武器」將在2022財年完成該導彈的工程研製階段，在2023財年將該項目轉入生產與部署階段，導彈很可能在2023年前後實現列裝。

「美國空軍和海軍都將技術難度較低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列入優先裝備的名單，這也說明美軍急於裝備高超聲速武器，以降低來自俄羅斯等國的戰略壓力。」廖孟豪說。

美國也曾成功進行多次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試驗。圖為美國陸軍AHW助推-滑翔高超聲速武器飛行模擬圖。

高超聲速武器實戰化引發新的戰略穩定問題

除了美俄，中國是否在發展高超聲速武器一直是外界討論的熱點。美國 《華盛頓自由燈塔報》網站此前多次刊登了中國進行Wu-14高超聲速武器試驗的消息。美國《外交學者》網站去年12月刊文稱，中國已經在東風-16導彈基礎上研製了攜帶高超聲速武器的東風-17導彈，並且該導彈將在未來幾年內服役。

對於外界的關注，中國國防部此前的回應並沒有確認中方是否正在發展高超聲速武器。回應均表示，中國在境內按照計划進行的科研試驗是正常的，這些試驗不針對任何特定國家和目標。

「不管中方是否在研這種武器，可以確認的是，現在美俄已經將高超聲速武器競爭推向了一個新的階段，以往大國間高超聲速武器競爭主要停留在技術攻關和儲備，而現在的競爭則是實戰部署。」 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戰略武器與軍控問題專家吳日強指出。

美國軍備控制領域專家喬恩·沃爾夫斯塔爾(Jon Wolfsthal)認為，高超聲速武器領域的軍備競賽已經從暗地裡轉向了檯面。喬恩·沃爾夫斯塔爾曾是奧巴馬執政時期美國白宮國家安全理事會軍控與防擴散高級主管。

軍事專家普遍認為，高超音速武器一旦成熟，它帶給軍事世界的衝擊絕不會亞於當年的核武器。由於深刻的軍事影響，俄羅斯公布「先鋒」高超聲速武器和美國大幅提高預算便引發了防務界的高度關注。

現役導彈防禦系統主要針對彈道比較呆板的彈道導彈，無法有效應對在臨近空間高速機動飛行的高超音速武器。高超音速武器除了能夠增加大國的實際核反擊能力，其還能增強常規戰力。只要將核彈頭換成常規彈頭，它就能執行反航母、攻擊機場等作戰任務，依靠其超強的突防能力獲得比常規彈道導彈更大的作戰效能。

美國戰略司令部負責人約翰·海騰在普京國情咨文展示了高超聲速武器等多款「大殺器」後呼籲，美國應加強中段跟蹤和導彈防禦能力，因為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揭開了一個令人恐懼的新型核世代的序幕。

高超聲速武器實戰化部署將對未來戰爭形式、攻防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對戰略平衡也會產生重大的影響。

大國間為了防止戰略平衡被高超聲速武器打破，一方面均積極研製和部署高超聲速武器；另一方面大力發展用於攔截高超聲速武器的新型反導防空系統。美國《國家利益》雜誌網站此前刊文稱，美國正研製包括「薩德」-ER在內的反導系統，用於對付高超聲武器。據悉，「薩德」-ER的攔截彈採用推力更大的火箭助推器，飛行速度更高，可用於攔截飛行在臨近空間的高速目標。

「有矛必有盾，高超聲速武器並非無懈可擊，可以攔截這種武器的反導防空技術也在成熟。」吳日強說。

現在，美俄等大國開始關注高超聲速武器實戰化引發新的戰略穩定問題。

3月20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與贏得大選的俄羅斯總統普京通電話。特朗普當天在白宮表示，這是一次非常積極的通話，他將和普京在「不久的將來」會面，當面探討兩國之間戰略穩定、軍備競賽等問題。特朗普用「失控」一詞形容美俄之間的軍備競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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