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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想對世界說聲對不起

寂靜的天空

 風潮音樂風光

黛青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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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那與世隔絕的聖地看到過磕長頭的人,心中肅然起敬。

穿著藏服的女人一臉高原紅,身著橘紅色民族服飾,頭髮整齊的盤放在頭上,一路千里迢迢,只為匍匐,隔著欄杆,朝大殿里的菩薩朝拜。頭、口、心 ,三為一體,天、地、人 ,八方加持。四體匍匐,雙手合掌,一下、兩下、三下,起拜間表情莊嚴,態度甚是恭敬。身旁,兩個「小卓瑪」梳著小馬尾辮子,站在母親旁玩耍。她們太小了,也許還不知道神靈的意思,但她們很乖,不說話。

這樣磕長頭的情景,我在電影《岡仁波齊》中又看到了,甚至還要自然,還要虔誠。

在西藏,岡仁波齊與梅里雪山、阿尼瑪卿山脈、青海玉樹的尕朵覺沃並稱為藏傳佛教的四大神山,意為「雪山之寶」。岡仁波齊「岡」藏語意為雪或雪山,仁波齊即「仁波切」活佛,高僧大德的意思。山體形似金字塔,又神似佛塔,封頂終年積雪,無人攀登,這裡被稱為靈魂的棲息地。電影講述的就是住在西藏腹地古村普拉村,10個普通藏民和一個孕婦從家出發前往2500公里以外岡仁波齊朝聖的故事。選擇去神山朝聖是因為那年正好是馬年,是神山岡仁波齊百年一遇的本命年,朝山就是修福報,這群朝聖的人各懷心事,踏上了一年的旅程。

電影中這11位朝聖者全都是「本色」出演,是自己的真實姓名出現在電影里。沒有刻意的華服、沒有刻意的對白、沒有刻意的天氣選擇,出發時就已註定選擇了風雨兼程。藏區的天氣變化莫測,遇到暴風雪時要匍匐行禮,遇見積水的路面仍然脫下厚厚的藏袍匍匐禮行,遇見隨行攜帶的拖拉機壞了,他們從背後拉著車廂拖著走,走過一段路,把車放好,然後再折回去重新匍匐禮拜……相信每個看過此情節的人都會對他們對信仰的虔誠肅然起敬。不講條件、沒有交換、毫無遲疑,信仰是支持他們跨越千山萬水對神靈膜拜的精神支柱。

轉山是藏族人表達虔誠的一種方式,莊嚴神聖,富有儀式感。傳說,轉山可以洗盡一生罪孽,免受死後之苦,來世得喜樂。在朝聖途中,懷孕的母親順利分娩出一位男嬰,一位長者在山腳下睡夢中悄然離世……所有這樣都被看作是吉祥的象徵。藏語歌中唱道「命運好的做了喇嘛,我的命運不好,去了遠方。」

我往山上一步一步地走,

雪從天上一點一點地下。

在和雪約定的地方,

我想起我的母親,

要為更多的人去磕頭朝聖。

我們都是同一個母親,

但我們的命運卻不一樣。

命運好的做了喇嘛,

我的命運不好,

去了遠方。

希望每個朝聖者心靈都得到凈化、升華。得喜樂,悟大道。

因而朝聖途中所面臨的磨難、挫折、痛苦都被看作是像《西遊記》中,取經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難」,度過磨難,方可取得真經,得道成佛。想來人生也是如此。

「因為沒有草原,就忘了你是馬。你卑微的人生,從不曾犯錯。」有誰能問心無愧過?有誰敢理直氣壯說對得起一切?又有誰能真正大公無私,沒有一點私心雜念?突然間,就明白了「慈悲」的含義。我們都是這世上的朝拜者,人活一世,各有各的不易。想著這種不易,也就看清楚了眾生的生活。

順境的時候給予祝福,逆境的時候更要學會幫助。現在的人大都忙忙碌碌,各有各的「道」需要修行。不打擾、不刻意、不巴結、不諂媚,順其自然就好。與外界往來少,實則也是保護了自己,減少與外界不必要的影響和侵入,才會保持遺世獨立的狀態,靜下來才能看清楚整個宇宙世界,而宇宙世界也能反觀我們自己。

沒有人毫無理由的幫助你,所以出門遇貴人,我一定先想「憑什麼」。憑什麼人家要來幫我?我能給人家回報什麼?如果我無力回報,會使我局促不安,我實在沒有德行承受這樣的恩惠。

大概生活中太過於順利、美好。遇到事情總是有人肯幫忙,遇到問題總是有人肯分析,遇到麻煩總是有人願解決,這真的讓我坐立不安。彷彿被冷落、被孤立、被嘲諷、被拒絕、被欺騙、被辱罵、被輕視、被指責、被「穿小鞋」才算是人生修行道路上該有的風景。生於憂患之家才會有悲天憫人的情懷,不嫉妒,不攀比,才能養成浩然之氣,知道人生不易。而往往,恰恰相反,我像孤獨走在朝聖路上的匍匐者,下雨時有人給我送傘,飢腸轆轆時有人捧給我一碗米,昏昏欲睡時有人為我搭好帳篷,這風雨不定的朝聖路上,我已經享受到了太多恩惠,太多關照,太多恩寵……太多太多了。我還有什麼可抱怨,可奢求的呢?

你喜歡這多姿多彩的世界就要承認它的多樣性。承認有你喜歡的,也有你不喜歡的。反之,有喜歡你的,肯定也有討厭你的。這都很正常,沒必要為此掛懷心上。喜歡的就說聲感謝,不喜歡的更為之感到慶幸。慶幸的是在這樣一個都說「好」的唯唯諾諾的時代,有的人敢於打破常規,來「得罪」你。這不就是該慶幸的嗎?「他們是來成就我的,幫助我早日修正果的人。」正因為有了不好的人出現,才更能證明你的好獨一無二!如果讓不喜歡我的人也接納我,那人生必定又上了一個層次,離喜樂又近了一大步。如果不相融合那也恰恰證明了你的高貴之處,獨立自由。

所謂的慈悲,不過就是智慧的體現。使「慈」給予眾生快樂,「悲」救眾生離苦難,願人生從容幸福。想及此,我感到自己的無力與匱乏,對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的慚愧與自私。

但我慶幸,我還藏有一顆恭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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