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含蓄三百里，不及委婉一個你

最新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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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含蓄三百里，不及委婉一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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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陸遊《釵頭鳳》「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北風偃旗息鼓，玄蟬蟄伏已久，東風依舊清冷，我已在春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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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大人都曾經是小孩子，雖然，只有少數人記得。——安東尼·德·聖艾修伯里

下面這篇文，我寫了有兩年，還是忍不住想要拿出來，讀給你聽。

姐妹

2011快樂女聲七進六

蘇妙玲;李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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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將定，你顧忌我步入高三學業繁重，將婚期推遲至明年我高考過後。暑假我寫了將近兩萬字的中篇，又陸續寫了許多人、許多事，在我看得見或看不見的，虛構或真實的文字里，你並不支持。你說，它們拼在一起太憂傷，青春應該是明媚一往無前。

你始終相信，愛你的不會走，不愛你的就不留。你讓我相信，只有忘掉那些過錯和不被原諒的青春，才能成為更好的人，在未來的未來，會有一個人讓我明白為什麼和別人沒結果。

這一刻，我很想你，親愛的永遠親愛，姐。

你比我早接觸這個世界八年，替我探知它是否安全。我是順產，可我是個女孩，那個年代為了養男孩扔孩子的有很多，封建荼毒的農村人，無知中忍著巨大悲痛割捨掉摯愛，可我很幸運，爸媽從未有過類似想法。每每提起我剛出生那會兒，媽媽總是掉眼淚，媽媽坐月子期間爺爺在我們家吃了一月有餘，卻從未到床邊正眼瞧過我，只因，我是個女孩。沒有外公外婆陪伴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可我依然很快樂，因為，你們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了我啊。

我幼兒園時，你在八中就讀，少不更事，覺得你在學校裡帶回的糖都格外甜，進的是胃，甜到的是心。總是愛哭，你最見不得事，就是我受委屈，這麼多年過去，現在仍是這樣。你也為我挨過不少打，那些巴掌挨在身上一定很疼吧，你說，怎麼捨得你挨打，可你眼裡分明噙著淚花。你看，你包容了我的不美好，像管家婆一樣替我操持瑣碎，你毫無怨言地照顧著我這個笨蛋，從沒嫌棄過我的負擔。

你初中叛逆耽誤學業，考試後成績單不敢給爸媽看，偷偷藏在了即將要賣掉的書里，可我忘了要找什麼東西翻箱倒櫃，東西沒找到，找到那張皺皺的成績單。媽媽恨你不爭氣，一氣之下將你趕出家門，可你偷偷溜回來躲在陰冷的東屋，冷得瑟瑟發抖，眼神落在我身上，成長的痛感，叛逆的不甘，牽扯著離分，像濃烈冰冷的風狠狠往胸口灌。我想，大概你再也不會喜歡我了吧。給我拿件外套，短短六個字，讓我記了十年，我終究沒能忍住，偷偷站在你身後默默落淚，百感交集。孩子畢竟是孩子啊，轉身就忘了愧疚，那是我們單純的相信，即將到來的人生，總不會比我們曾經經歷過的更差。

我寫下這篇文章時，腦海中都說是我們一路走來的記憶，幸福又窩心，我想，這不是矯情，我只是很想你，很想跟你說一些話，說一下這些年我們怎麼過來的，又是怎樣在這一路跌跌撞撞里互相扶持的，我們目光堅定，不離不棄。

一起經歷過許多，有些卻不知從何說起，許是越親近的人，越不知從何落筆。總覺朝暮一瞬，昔日青澀散落流年，不過爾爾，你已長發及腰，即將為人妻。我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放著一個隱形沙漏，隨時間分秒流逝，總會等到那個在一起的時刻，然後把沙漏倒過來再轉回去。

姐，你不知道，許多個時刻，我真想做個貪婪的人，我多想像無盡的歲月要一份特許，讓我們可以永遠一直這樣不分開，永遠年少，永不老去。

高中你深刻體會了青春迷惘、叛逆與驕傲。說起來，你還是一中的學生，08屆，我清楚記得，那是奧運年，你開學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跟爸爸去送你，泥濘里深深淺淺，路並不好走。那也是我第一次進一中的大門，從未想過，有此一日，我會安靜的坐在一中的教室里為你寫下這些字。

你所在的教學樓便是我如今的教學樓，第一堂課往往是自我介紹云云，我上去找你的時候，你還在發言，說著那時候流行的心靈雞湯『相聚是緣』。高中三年你是怎樣我不清楚，可我知道你跟多數人相處不錯，所以你總說我不懂人情世故。你在高中跟著別人胡鬧交男朋友，可能只是在年輕時，尚有富貴間，一時得閑，恰逢偶然。人與人的關係總是很奇妙，當年感情如今提起也不過是林中一木。

不清楚你們有過怎樣甜蜜或傷害，你與高中男友沒能走到最好，大學時代又有了新的戀情，兩年感情也是敗給了現實，異地戀是你們分手根因，他提分手，你也沒能追究。畢竟你懂得感情牢固便會長久，如果離開一定不要回頭。這些原因，還是我聽YY上有主播給你告白唱情歌發到你手機上，我偶然間聽到。

在濟寧上大學這些年，你和大學男友的分別，閉口不提，我不知道你臉上的雲淡風輕，曾掩蓋過多少痛楚。

有些愛如生鮮，時間久了就會變質，有些愛如醇酒，歷久彌新，馥郁依舊。可我知道，你懷念你在高中擁有過的所有榮辱，我亦知道，從一開始，你便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所以故事的最後，你高中男友頻繁打電話來的那幾日，你扣了他電話，好像這樣就誰也不用委屈了，開始了新天新地，你已經不是十七八歲遇到他時的年齡，你無法把那些傷害忽略不計，因為你不懼怕失去，所以你不允許自己回頭。

你遇到如今這個人，稱之為姐夫已經絲毫不為過了吧。他穿黑T恤在車站接我，一米八幾個子瘦瘦高高，燦爛的笑容，是不折不扣的暖男，這是我初次見他時的評價。我在漢麗軒等你的時候，你邊走邊數落他，貌似是嫌他找的地方不好，讓你走路走得很累，他只是看著你笑。明明那時候你已經胖了許多了，可是在愛的人眼裡，你所有的張牙舞爪都是可愛與真實的。我想到這些年的你，終於找到那個人，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他。

那幾天我們玩得很開，從他的住所到你的住所打車大概要四十，來回就是八十，可他堅持送下我們再回去，保證我們平安到家。你生日那天，他給你安排了驚喜，金錢從來不是衡量感情的最佳天平，即使沒有排場盛大，你亦懂得他心意。男朋友要帶回家，給爸媽看看，所以你們回來爸媽很欣喜，亦很滿意，家境從來不是問題，憑姐夫的設計才能定能前途無量。所以你看，多麼慶幸，你碰到一個好人，早上去天空散步下午去人間看景，他清俊的眉眼逆著日出之光，是你難言的驚心動魄，你終於遇到一個你不需要取悅的人，舉案齊眉，白首與共，星光滿載，初心不改。

想起這25年來你像身披戰甲的戰士，在萬丈荊棘中艱難的行走，讓你在這浩渺的人世間，終於找到安棲之所。我想真正的感情，不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永無止境的需求和索取，而是兩個人終於可以狼狽的摘下面具，瀟洒的摘下斗篷，變成真實世界裡赤條條的凡人。

突然覺得好難過，同時又欣慰，姐，你一定要幸福。

我有一次凶你，說你自私，那時已經是初三，懂事的年紀。我看不清你眼裡晦澀難懂的受傷和惆悵落淚的背影，你有多難過，可你仍然無條件縱容我。

多麼慶幸，你一直都在愛我。

畢業兩年後你不甘一成不變的生活，趕上六月就業難，兩個多月找不到合適工作，那時你把積蓄都給了爸媽，伸手要錢又開不了口。你有你的傲慢，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解釋。那真的是你人生的低谷，可買東西你一定要給我最好的，為我花錢從來瀟洒，不帶半個不字。為了給媽媽換條項鏈，你拿出所有的錢，臨走時問我要我的銀行卡。那一刻，我真的要哭了。

八九歲我在餐桌上憧憬未來，媽媽念叨你讓你的不聽話在我心裡成為思維定式，我說以後我開公司讓姐去我那上班，眼裡閃著幸福的泡泡。可你撂下筷子鎖上門哭了，堅強如你，你那麼要強的人，現在卻開口向我要錢，你一定掙扎了許久，說了一百遍一切會好起來的。

別人看到的，都是你的熱鬧，你的血淚，只有你自己知道。沒關係，如果年少時無法轟轟烈烈，那麼我們就有了更多的時間來準備榮耀加身，那時，你不用擔心這只是一時的運氣會很容易失去，因為你知道，一切都是你應得的。

你累不累都這些年，姐，月迷津渡時請轉身看看，你還有我。

過年的時候翻出家裡的舊照片，五歲的時候短頭髮視力好，顯得眼睛很大很有神，這麼多年戴眼鏡，都已經摘不掉了，還能心熱時摘下眼鏡體會一把「我視力很好」的感覺。可是沒有那時的無慮無憂，我問你，你知道人為什麼越張大眼睛就越灰暗嗎？

你說，因為你接受了太多負面信息，你看清了人情，明白了世故。

過年你回來，外人都以為是雙胞胎，你撇嘴說比我好看多了，我也回口我才沒那麼胖。然後你就洋腔怪調，是吶是吶，體重不過百，除了平胸就是矮，你都佔了哎。我是明顯吃不胖的體型，可外人羨慕的，我都不想要。過年那幾天，臉上瘋狂長痘，你美其名曰為了出去不拉低你顏值，也在我臉上花了不少功夫，砸了不少錢，雖然成效不明顯，我還是感動得稀里嘩啦。

你總說我情商太低，不會為人處世，但你仍用你自己的方式，一直守護著我，在我每一次情緒崩潰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拉住沼澤里越陷越深的我。我想，人總是會長大的啊，急不來的，所以我慢慢等，等世故將我打磨的圓潤，等歲月看清我的珍貴。

你不想我步你的後路，每次分別都會囑咐我好好學習，不訴離殤，只講夢想。時光不能回頭，也容不下諸多如果，只是偶爾不甘那麼熱烈的付出曾以為遇見對的人。

許多個夜半聊天的時光，都突然像舊閣樓上的老貓睡著，安靜，懷念。初中總想轟轟烈烈才對得起我要的青春，現在突然明白，你教會我的，是有沒有人關注並不重要，人也並不需要活成被別人喜歡的樣子。現在的你，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灰濛濛的，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是會有人發現你笑的好看，也會有人把你捧在手心，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成為一些人的絕世珍寶。

忘了誰說的，時間沒有等我，是你忘了帶我走，我左手過目不忘螢火，右手裡是十年漫長的打坐。

多幸運，我左手有你，多幸運，你右手有我，雙手裡，是我們十七年來炫目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