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想跳舞——《Por Una Cabeza》樂評
「 《一步之遙（西班牙語：Por una Cabeza）》是一首著名的西班牙語探戈歌曲、提琴曲。中文翻譯名為《一步之遙》,1935年由阿根廷歌手卡洛斯·葛戴爾作曲，亞法多·勒佩拉作詞完成。西班牙語中的「Por una Cabeza」本為賽馬的術語，意為「差一個（馬）頭」的長度。在歌曲中用來表示對情人之間錯綜複雜難以割捨的惋惜。」
——摘自百度百科
Por Una Cabeza
聞香識女人
Thomas New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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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電影史上最經典的探戈舞曲。
不同於交響曲的雄闊激昂，《Por Una Cabeza》帶著別樣的美洲式小資情懷，如同於沐浴在午後陽光下的街角咖啡館裡，與隱匿的上流社會來了場不期而遇。
圓潤飽滿又抑揚頓挫的曲調勾勒出華麗而首尾相銜的故事。起初的小提琴，力度輕慢優雅，波瀾不驚，音符帶著點跳躍，卻意外地給人愜意舒適的連貫感。聞者彷彿和一個有著栗色捲髮、衣著考究的姑娘打交道。她背過雙手，圍著你輕輕跳舞，時不時地向你眨眨眼，像極了曖昧的情人間若有若無的試探。突然，鋼琴聲陡然介入，力度之大讓人不禁心頭為之一震，汗毛豎起，好似深埋於心的情感終於激烈的迸發，連小提琴的聲音都帶了顫抖的悲壯。那個姑娘忽然握住了你的手腕，帶著你奔跑，而你亦步亦趨，呼吸急促，心臟都要蹦出來。那種感覺，就如同被人扼著咽喉，你掙扎著，竭力擺脫這窒息感的桎梏，唯恐溺斃在這澎湃的曲調之中。突如其來的，又是一個轉折，小提琴婉轉又有力的調子再度響起，但是好像又有點不一樣，更歡快了，更活潑了，詼諧與俏皮紛至沓來，鎖緊喉嚨的那隻手輕輕離開，反身在你不經意間獻上一支玫瑰，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個玩笑而已。伴著鋼琴的切分音與延音，感情濃郁起來，厚重起來，一直到樂曲結束，好似經歷了一場從諧謔到深情的夢。
妙極，真真是妙極。
優秀的探戈舞曲總能穿透由時間和空間築起的壁壘，讓人一在瞬間同它陷入愛河。《Por Una Cabeza》就帶著這樣神奇的魔力，凡是聽過它的人，都會中一種名為情不自禁的毒。他們會情不自禁地踮起腳尖，晃動腰肢，投入到一場自編自導的舞蹈中去，直至迷醉。
這正是《Por Una Cabeza》最原始卻又最返璞歸真的魅力。
讓人，情不自禁想跳舞。
Por Una Cabeza
人們的確無法抗拒這首曲子的魅力。
如果你有心留意，你會發現，在許多影視作品中，一旦出現重大的社交場合，這首曲子就會時不時地現身，甚至連《辛德勒的名單》、《真實的謊言》等經典大作中也出現過它的身影。然而，依我之拙見，真正讓這首探戈曲名揚天下的，除卻其自身的優秀，當屬《聞香識女人》經典一舞的推波助瀾。
阿爾·帕西諾絕對是我見過的最乾淨儒雅又天生貴族氣的老男人。在經典電影《聞香識女人》中，《Por Una Cabeza》成了失意又失明的退役軍官Frank中校與帶著「歐吉維姐妹」香氣的姑娘Donna一見如故的印證。年輕時候風流倜儻，現在瀕臨暮年，眼睛又帶著殘疾，只憑藉著嗅覺就能在腦海里描摹出她的身形。Frank中校想用實際行動給自己的周末小鐘點工上一課。失明的生活單調乏味，他已失卻了生活的激情和勇氣。與其如此，為什麼不在這探戈曲聲中同這位姑娘共舞一曲呢？
他發出了邀請。
「你想跳探戈嗎？」
「我覺得我有點怕。」
「怕什麼？」
「我怕踩錯步。」
「探戈里無所謂錯步的，不像人生。它簡單，所以才棒。要是踏錯步或絆倒了，繼續跳。為什麼不試試呢？」
於是他們跳了一曲探戈。這首曲子，就是彷彿為他們量身定做的《 Por Una Cabeza》。英俊儒雅又年邁傲嬌的失明退役中校，黑色束裙笑靨如花的姑娘，觥籌交錯著的香檳，加了檸檬和鹽的龍舌蘭，皮鞋輕輕拍打在地板上，像靜水中漾起漣漪。優雅的貴族婦女向他們行著注目禮，在舒緩與激昂交織的提琴聲中，每個人都在沉淪。
順心而跳的舞最為動人。那個姑娘明顯是個新手，Frank中校輕環著她纖細的腰，聽低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他是舞步的掌控者，是舞曲的主宰，好似認定了這是他生命中跳的最後一支舞一般。這樣想想，本來厭倦了生活的他反而有些釋然。
這也正是《Por Una Cabeza》力量的印證，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生活下去。
不顧其他。
《Por Una Cabeza》的中文譯名是《一步之遙》，與其說這一步差的是情人間斬不斷理還亂的惋惜，我更覺得這像是種試探，是情人間可念不可說的情愫。小提琴的聲音本就帶著種慵懶的曖昧感，在偉大的譜曲家手中，這首曲子讓小提琴叩問聽者內心情感的本領發揮得淋漓盡致。聽著舞曲，心中微動，細想著年某月某人某事，腳步旋轉，身體不自覺地隨節拍輕輕擺動。
午後的小閣樓，盛著香檳的高腳杯，有點老舊的木地板，留聲機的喇叭口裡緩緩流淌著《Por Una Cabeza》的旋律，餘輝里看得到空氣中飄浮著的金色細小塵埃。無需富麗堂皇的舞池，無需絢麗奪目的吊燈與西洋樂隊，甚至無需舞伴，只要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人，迎著音樂緩緩張開雙臂，不必有踩錯步子的擔憂，讓自己的內心指引你，想跳什麼便跳什麼，想怎樣跳便怎樣跳，此刻你就是獨一無二的探戈舞者。
《Por Una Cabeza》有一種力量，能夠讓你在自己的世界裡沉醉。只一聽，就能讓人闔上雙眼，在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里翩翩起舞，這是種潛移默化的魔力，讓人胸腔中的心臟不禁同它共鳴。順著自己的心意跳上一曲，就好像人生都融化在了這短短的一曲探戈里。
正如《聞香識女人》當中，Frank中校所說的那樣。
他說，Some people live a lifetime in a minute.
有些人，一分鐘內,已過盡了一生。
那麼，親愛的朋友，能否給我一分鐘，同我跳支探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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