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生命中的女人

最新 03-25

愛人

精忠報國

屠洪剛;王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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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誰是我生命中值得珍愛的女人呢？問過自己無數次了，覺得唯有母親、妻子和女兒。

（一）母親

提起母親，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寫不完的文字和表達不盡的情思。

小時候，父親在外工作，家裡家外全靠母親一人操勞。那時天似乎老愛下雨，連陰雨屢見不鮮。上小學的我，看見班裡有同學穿著雨鞋來上學，很是羨慕，就纏著母親非要她給我也買一雙，因為我雨天上學總是「叫泥腳」（赤腳）。那時母親身上可能真的沒有錢，但我卻固執地認為，她不想給我買，於是就哭著鬧著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故意搞一些破壞活動：比如弄壞小傢具，把一向愛乾淨的母親打掃乾淨的院子弄亂。母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來打我，她打我的時候，我就飛箭一般地跑開了，待她一轉身回家，我又跟在她後邊，繼續哭著鬧著煩她。那時母親也許只是想嚇唬嚇唬我，把我攆走而已，並沒有打算真打我，可我小時候犟得很，不達目的不罷休，就這樣三番五次地上演著母親打我，我就跑，她轉身回家後，我又跟在她後邊哭鬧的情形。一向愛面子的母親怕人笑話，就出了家門向村子北邊走去，母親原以為她走了，我也就不會哭鬧了，沒想到她前邊走，我如影隨形的跟在後邊，繼續哭鬧。母親走到了河北的地里，空曠的田野里一個人也沒有，離生產隊上工還有些時候，母親一個人就在地里幹活，我看滿地都是土蛋，就隨手拿起幾個，向母親身上砸去，折騰了一陣子，我看實在沒有希望了，只好怏怏地上學去了。

長大後母親和我談起此事，我羞愧難當，恨不得在地上尋個老鼠洞鑽進去，可母親絲毫沒有怪罪我的意思，只是一個勁的自責，自責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窮，幾塊錢一雙的雨鞋都買不起，讓我雨天赤腳上學，還說泥濘的路上如果讓玻璃碎片劃破了腳可如何受得了呢？母親越是自責，我心裡就越不好受。自責完自己，母親就一個勁地埋怨父親，埋怨父親在她年輕時，總把她拘得緊，從不給她零花錢。她聽說嫁了一個掙錢的人，可身上總沒有錢，幾塊錢一雙的雨鞋都買不起，讓孩子雨天受那罪。老實的父親便以沉默應對，其實父親也有他的難處呢。祖父過世早，父親是家裡的老大，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他們要吃、要喝、要穿甚至還要成家娶妻，這些都得靠他那微薄的工資，他的工資每月都要足額地上交給祖母，來維持大家庭的生活開支，「長兄為父」，父親只好舍小家顧大家。

20世紀60年代，父母親和大哥在甘肅省正寧縣留影。

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那幾年，我不知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只是清晰的記得，那時候拖欠教師工資特別厲害，辛辛苦苦工作幾個月，卻領不到一分錢。當時我和妻子在一所初中教書，女兒還小，工資不能按時發放，日子的艱難就可想而知了。好在學校就在妻子娘家門口，步行也就十來分鐘的距離，因此我們便常去岳母家吃飯，慈祥的岳母總是給我們做著可口的飯菜，又幫我們帶著孩子。那些年母親常給我塞零花錢，年底時，總讓在銀行工作的父親給妻子幾百塊錢，讓妻子給她和女兒買過年的新衣服。在我人生最困難的時候，是母親伸出手，幫我渡過了難關，現在我的情況比以前好多了，正是回報母親的時候，可母親卻永遠地離開了我，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呀！

母親患病從不看醫生，也不告訴我們，總是用自己的身體硬扛著，她一是怕花錢，二是怕打擾我們。她患病昏倒的時候，才被我們發現，我們趕緊把她送到縣附屬醫院。醫生是從西安聘請來的專家教授，他了解了癥狀後，便懷疑是噴門癌晚期，建議我們去西安交大第一附屬醫院做詳細檢查，當我從醫生那兒知道了這些情況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淚奪眶而出，我怕母親看見，趕緊走出病房，一個人走到了樓道的沒人處，在那兒站了好大一會兒，任憑淚水肆意流淌。過了一陣子，我擦乾了眼睛，回到了病房，回到了母親身邊，母親看我情緒低落，眼睛濕潤，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我說沒有，啥都好著呢，母親不信，轉身去問旁邊的二哥，二哥心知肚明，和我一樣地回答，母親見問不出什麼，便喃喃自語地說，不對，你今天一定有什麼心事瞞著我，我看的出來。慈祥的母親，您心細如髮，兒子的一舉一動，一喜一憂都逃不過您的眼睛，都能被您發現，可您為什麼又那麼粗心大意，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生病了也不去看醫生，或者告訴我們，現在已病入膏肓，無法挽救，這下子該怎麼辦呢？我一直都覺得癌症離我很遙遠，只是一個名詞而已，沒想到它現在就在我跟前，正在折磨著我深愛的母親呢！

母親31歲時生下了我，在我39歲那一年，她駕鶴西去，從此我與母親陰陽兩隔，從此我成了這世上沒媽的娃。人常說「媽的精神爸的膽」，雖已是成人，但我還是短了很多精神，整天恍恍惚惚的，總在想，昨天還跟我好好說話的媽，今天咋就不見了呢！年輕時不知道孝敬母親，現在知道了，卻沒有機會了。悲傷的我，只能在一些所謂的節日里去母親的墳上多燒些紙錢，多送些衣物，以表達對母親無盡的思念。

（二）妻子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前世的修行，讓我今生遇到了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女人——妻子。

說起來，妻子還是我的小師妹呢！我們倆人畢業於同一所學校，她低我4級，小我5歲，非常感謝她今生嫁我為妻，和我相廝相守，同甘共苦。漂亮、和藹、可親這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接觸久了你方能感受到她的溫柔善良，通情達理。她是形象美和心靈美的統一，我的好朋友都說我娶了一個蠻媳婦，好媳婦，聽到這話，我的心裡高興極了，像吃了蜜一樣甜，樂滋滋的。說句心裡話，我覺得我是配不上她的，她完全可以找一個各方面都比我好的人，但她卻選擇了我，選擇和我牽手，走進婚姻的殿堂，這也許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吧！慚愧的是我對她體貼、關懷和照顧的不夠，不能給她帶來優越的生活，還常惹她生氣。因為我這個人，情商一向很低，不會浪漫，不會哄妻子開心，還有點大男子主義，常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還重要，也許正是人們所說的「總是把最懷的脾氣留給最親的人，把最好的一面留給陌生人」的那種人吧，好在現在我已認識到這一點，正在努力改變。

師範畢業後，因為沒有能力自由戀愛對象，所以我的婚姻問題就成了父母的心上事，託人介紹，可人家一聽是教師，連面都不見，就是偶爾見個面，因自己沒有出類拔萃的地方，便沒了下文。後來蘇伯給我介紹了妻子，記得我們倆是在蘇伯家裡認識的，蘇伯和妻子是一個村的，兩家世交，幾十年的好鄰居，蘇伯德高望重，在縣上一直擔任領導職務，他的大名，年齡大一點的人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由於媒人硬，再加上自己主觀努力，我倆相識、相知、相愛，最終走到了一起。

妻是家裡的老大，底下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姐弟四人全憑自己的刻苦努力，在上世紀80－90年代，通過考學跳出了農門。一家姐弟四人都考上學，一時在村裡傳為佳話，也成為那個時候周圍人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樣。現在她弟妹三人在西安、咸陽工作安家，在各自的崗位上都幹得有聲有色。

1996年春，我與愛人攝於西安興慶公園。

過去農家子弟要跳出農門，改變自己的命運，唯有考學這條路，在這方面，身為老大的妻了開了個好頭，起到了模範帶頭作用。她小時候既要幫父母做家務，又要照看年幼的弟妹，因而懂事、能體諒人。記得我們剛開始接觸的那年春節，我去她家，然後我們決定一同去縣城逛，那時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車，一路上我用自行車馱著她，在經過一個不長也不陡的上坡路時，我決心好好表現一下自己，馱著她騎上去，其實那坡是完全可以馱著她騎上去的，正當我準備使勁往上騎的時候，她卻怕累了我，自覺地從車上跳了下來，向坡上走去，這一個細微的行為讓我對她刮目相看，認定了她就是我的心中伊人，堅定了我追求她的決心。

婚後的生活難免磕磕碰碰，但大度的妻子，從不放在心上，很快就和我和好如初，細細想來，結婚20多年，她從沒有給我尋過事，提過高的要求，施加任何壓力，她為人隨和，低調，淡泊名利，給家庭付出了很多，倒是我常常粗心大意，給家裡付出的少。

正直、善良、無私的妻子，對老人很孝敬，她從不多佔別人一分錢的便宜，不是自己的東西堅決不要。記得有一次，我們一家人從街道逛回來的時候，天剛擦黑，眼亮的小女兒，在小區的路上，撿到一個錢包，我們打開一看，裡邊有1200多元現金，一張身份證和幾張銀行卡，我們不知道失主是誰，該怎麼辦。妻子看了看失主身份證上的名字，就對我說，在小區路上撿到的，失主多半是小區的住戶，咱們到物業辦去問一下這個人，然後想辦法和她聯繫。我們去了物業辦，很遺憾，物業辦不上班，看著妻子著急的樣子，我便勸她，說明天物業辦上班後再去問，我們現在還是回家吧。妻子沒有同意，她說丟錢包的人現在肯定很著急，得想辦法找到她，她看失主身份證上的住址是縣文化館，便要我趕緊給我在縣文化館工作的一個同學打電話，問他單位有沒有這個人，如果有的話，問下這個人的手機號碼，我照她說的做了，同學說這人是他單位的職工，並把手機號碼給了我，我趕忙給失主打電話，原來她和我住在同一號樓，也剛從街道回到了家裡，還不知道自己丟了錢包，聽了我們的訴說後，趕忙過來取了錢包，並對我們一再表示感謝。「身教重於言傳」，妻子對這件事的處理，給孩子們做了個好榜樣，我對她不但更愛了，而且更尊敬了。

（三）女兒

女兒是我們夫妻倆愛情的結晶，她承載著我們的希望，延續著我們的血脈，我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今年二十齣頭，上大二，小女兒不到7歲，上小學一年級。

大女兒文靜、瘦弱，她出生的時候，不足四斤，當時醫生建議放保溫箱一段時間，由於我當時年輕，沒經驗，最重要的還是手頭拮据，便沒有採納醫生的建議，那時母親正好動了手術，在休養，我們倆還要上班，無人照顧孩子，這時岳母便抱去撫養，細心的岳母把女兒照顧得很好，女兒的身體漸漸的壯實起來了。到了上學的年齡，我們把她接走了，教師工作變動性大，大女兒上學隨我們四處奔波，是我們不會帶孩子，還是孩子上學負擔重呢？總之，孩子飯量小，比較瘦弱，直到現在。

2017年暑假，兩個女兒在楊凌濕地公園留影。

對於大女兒，我常有愧疚感，因為年輕，在妻子懷她的時候，沒有給妻子加強營養，導致大女兒生下來的時候，瘦骨嶙峋，而且還早產了半個月，醫生建議放保溫箱一段時間，又被我拒絕，現在想來，真後悔。在岳母撫養她成長的過程中，我這個父親，沒有盡到責任，沒有好好陪伴孩子，只是偶爾去看一下，也不做長時間的停留，就像一陣風一樣，一會兒就走了。如今對於大女兒的要求，我盡量滿足，以彌補我對她缺失的愛，可她卻很懂事，從不亂要東西，亂花錢。節假日回家還幫我們分擔家務，照顧小女兒。

2011年5月26日，小女兒出生了。那天早晨6點多，我接到了妻子的電話，她說早晨起來肚子痛，讓我趕快回家，送她去醫院。我急忙騎上摩托，往岳母家跑，因為這一段時間，妻子在娘家住著，岳母操心照顧著呢。把妻子送到了縣醫院，還不到8點，醫生還沒有上班，妻子疼痛越來越厲害了，我趕緊和值班人員把她扶到了產房，接著醫生也來了，我就在外邊等著，不到九點，護士出來告訴我，說妻子大概8點40分生下了一個女孩，體重6斤多，母女平安。我懸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