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陽明心學必讀書：為學須得個頭腦，工夫方有著落

笑笑生：這些年來有不少人對王陽明心學感興趣，希望我推薦一些書目，正當我準備把我的學習心學的歷程及閱讀書目整理出來時。朋友推薦了楊海鋒老師的文章；我看後感覺已經很完備了；對於初學者而言，還是有些幫助的。所以我把楊老師關於王陽明及心學的資料、講座、書籍等的整理刊登如下，以方便大家學習，並附上了一點閱讀建議。

作者：楊海鋒，浙江大學管理學院2002級企業管理專業碩士；最美杭州人?感動杭城十佳教師；生生學堂、無形書院創辦人；浙江大學城市學院工商管理系教師；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

王陽明（1472—1529），千古第一流人物，對我人生影響至深的人之一。

我是經由王陽明先生（還有梁漱溟先生和牟宗三先生等等），才開始進到儒家的裡面，觸到了一點儒學的真諦、貼到了一點生命的本源。（12年《都市周報》高記者採訪，希望我推薦幾本書，我推薦的其中一本就是《王陽明全集》，見報道《你好，私塾先生》；每學期「從內聖到外王」課我都會談到王陽明，09年左右還寫過一個簡略的講課提綱，見《我理解的王陽明》；11年和我們無形書院的同學們一起到餘姚拜訪過王陽明故居，見《拜訪餘姚四賢遺迹》）。

我大約04年就買過一本《傳習錄》的註譯本，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看不懂（字面意思不難懂，只是覺得隔了一層，進不到裡面去，沒有切身的感觸和共鳴）。我曾到城院圖書館借了很多解讀王陽明及心學的書，還記得其中有一本書專門把涉及王學三個核心命題（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的話語理出來，一條條分析，我在這些概念、命題里繞來繞去，更覺一頭霧水、暈頭轉向。

我真正讀懂一點王陽明，是在07年底，經歷了一段人生中的危機（被焦慮、恐懼所困擾）之後。至今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到我愛人（當時還沒結婚）老家去，就帶著幾年前買的那本《傳習錄》，那時隱約領悟到書里有一個「意思」，於是從頭到尾找那個「意思」。也正是在那段時間，《傳習錄》開始變得明白起來（或許因為那個「意思」明白了，這些字句才會一時明白起來），沒有了先前的隔膜或障礙，而且越讀越有味道（後又讀過多遍，還買來《王陽明全集》讀）。

當初的那個「意思」究竟是什麼？我今天還是無法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並不都從王陽明的書中來，更多是從我自己的生命體驗中來）。或許就是王陽明所說的「頭腦」、「本領」（「為學須得個頭腦，工夫方有著落。縱未能無間，如舟之有舵，一提便醒」、「不識本領，即支離決裂，工夫都無下落」）吧。《傳習錄》中有一段可以印證我的體驗——問：「看書不能明如何？」先生曰：「此只是在文義上穿求，故不明如此。又不如為舊時學問，他到看得多解得去。只是他為學雖極解得明曉，亦終身無得。須於心體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須反在自心上體當即可通。

蓋《四書》、《五經》不過說這心體，這心體即所謂道。心體明即是道明，更無二：此是為學頭腦處。」弟子錢德洪也說「吾師之學，於一處融徹，終日言之不離是矣」，這「一處」就是王陽明所說的「心體、「良知」、「天理」、「道」等等，可能就是我說的那個「意思」吧。

錢穆《陽明學述要》序中說：「講理學最忌的是搬弄幾個性理上的字面，做訓詁條理上的功夫，卻全不得其人精神之所在。次之則爭道統鬧門戶，尤其是講王學，上述的伎倆，更是使不得。……讀者脫棄訓詁和條理的眼光，直透大意，反向自心，則無不豁然解悟。」此話極為中肯。

這些年來，不少學生問過我想了解王陽明有什麼書可以推薦。我把相關的書分為兩類：王陽明（或其弟子）寫的書；寫王陽明的書。「王陽明（或其弟子）寫的書」主要是《王陽明全集》、《陽明先生集要》（精選集）、《傳習錄》等幾種；「寫王陽明的書」大體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故事性的，講述王陽明的傳奇經歷；另一類是學術性的，解讀王陽明的心學思想。

我的建議是：

1、可以先讀讀故事性的書（如當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兒》中寫王守仁的部分、周月亮《王陽明大傳》等），聽聽董平老師的講座（百家講壇「傳奇王陽明」、浙大公開課「王陽明心學」），對王陽明的生平和學問有個大致的了解；

2、然後可以讀讀《傳習錄》（可參考今人陳榮捷或鄧艾民的注本，還有貴州人民出版社的《傳習錄》；如有困難可以參看全譯本，最好有一些四書五經的基礎）；

3、在熟悉原著的基礎上，適當看一點學術性的書（比如秦家懿《王陽明》、錢穆《陽明學述要》、楊國榮《心學之思——王陽明哲學的闡釋》、陳來《有無之境——王陽明哲學的精神》等），了解一下別人（特別是有深入研究及親身體證的人）對王學的解讀。

其中，1為引起興趣之用，3為啟發印證之用——這兩類都是「寫王陽明的書」，很多只是從外面看，只是「道聽途說」（尤其是那些自己都不通的人寫的）。我們的重點還是應該放在「王陽明（或其弟子）寫的書」上。底下所列資料大多屬於「寫王陽明的書」，這些書完全沒有必要都去讀（大多我都沒有讀過，所以不妄加評論，大家可以參考一些書評）。

概括起來說，要讀懂王學，很重要的，一是要有切身體驗，二是要直接讀原著。朱熹讀書法里有「虛心涵泳，切己體察」，正好可以概括。

就說這些，讓我們把更多時間留給聽陽明先生怎麼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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