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相親的女孩

1

來到城西新修的shopping mall，我還是感覺有些奇怪。

今天是我第二次和我的相親對象陳曉琳約會。

很奇怪的是，一般第一次相親是會找一個方便的地方。但是她卻在微信里指明要來城西，這裡雖然安靜，但是位置太偏，還有不少工地，讓人感覺不大安全。

我想表現得紳士一點，提出去接她，但是她卻拒絕了，執意要和我在S家咖啡見面。

幾個月前，剛剛碩士畢業的我奔波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工作，終於體驗到了「願讀服輸」的道理，真的不服不行！

本有心先「立業」後「成家」，無奈就業遙遙無期，歲月又不肯饒人。如果工作問題不能儘快解決，選擇空間就只能越來越小。

據說有些博士妹子更慘，學歷高了別人都怕合不來，只敢說自己本科畢業……

相親猶如市場，是有行情的。

經歷了無數次相親失敗後，我又迎來了一次相親。

看了照片覺得ok，微信聊天也覺得沒什麼問題。

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陳曉琳給人的感覺就是聰明伶俐，從容大方。

我們聊了好些時間。她舉止文雅，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這也讓我感到了一股莫名的親切感，甚至覺得這樣好的女孩子能讓我碰到，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陳曉琳似乎一直很忙，白天忙工作，晚上不是走親戚就是同學有聚會。幾乎不會主動給我發微信，我發的她也回得很慢。她還很喜歡使用表情圖標，說話也是幾個字。

想約她出去走走，她總是有合適的理由婉言相拒。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月，今晚竟意外地約到了她，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2

這個商業街剛完的工，路面乾淨，兩旁的路燈整齊而明亮，寂寂寥寥沒幾個行人。其實，如果不是位置過於偏遠，這裡還真是個約會的好去處。

我和陳曉琳點了兩杯咖啡，隨意地聊著。

坦白講，我並不擅長跟女孩聊天，但今天晚上，我們聊得還是比較輕鬆的。這得益於她的聰明伶俐。

約會的時間總是過得快，感覺還沒過多久，時間就不早了。我覺得，我們已經熟悉一段時間了，回去時我無論如何也應該親自把人家送回去，以表示誠意交往。她起先還是很客氣地推辭，但抵不過我再三「請纓」，終於答應。

我開車送她回去，可是沒過多久，她就勸我不要送了。我不答應，這地方離她家還有一段路呢，我不能把她丟下讓她走回去吧？

她說：「還是讓我走著回去吧，鍛煉一下身體。」

我說：「鍛煉身體也不是這個時間啊。太晚了，我還是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到家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她說話有點不大自然了，似乎有那麼一點焦灼。

她頓了頓，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帶著幾分急切地說：「我、我有事去一下便利店，你就送到這裡吧。」

這時候，遲鈍如我也感覺得出她在找借口。

不過，雖然不明白她究竟是害羞還是其他什麼，我也不好多問，只好停車讓她下了車，簡單地道了聲「再見」就匆忙離去了。

發動車子的一剎那，我聽見不遠處有個聲音高聲叫她：「曉琳！」我從後視鏡上看去，只見她扭頭看了一眼，沒有答應，轉身逃進了那家便利店了。

一路上，我有些精神恍惚。滿腦子都是她狼狽的樣子，哪還有最初相見時的從容？

我突然覺得她陌生起來。為什麼不願讓我送她到家？為什麼見了熟人如此慌張？

3

一連串的疑問，使我忽然想起那天W君的話。

那是和曉琳相見的第二天，朋友W給我打電話介紹女朋友，我說剛見過一個。他問：「這麼快就準備訂婚了？」

我笑笑說：「那不成了閃訂了？我做事可沒那氣魄。」

W說：「那就來得及。這年頭，相親就跟一個大型菜市場似的，你挑我，我挑你。腳踏兩隻船都已經是『美好的過去』，現在流行的是腳踏多隻船。你要是再堅持一個一個談，就out啦。」

這情況我早聽說過，但放到我身上，還是做不來。我寧願像六七十年代的人那樣，懷著一顆無比敬重之心來對待我未來的愛情。

今晚，曉琳狼狽的身影讓我困惑起來，難道，我真的只是她眾多的備選之一？

我決定找出真相。

接下來的幾天，我故意沒有聯繫她，如果她一次也不主動聯繫我，就說明她真的不在意，那我就沒必要再聯繫她。

結果，撐了半個月沒有相互聯繫。後來有一天，陳曉琳給我留言：「最近忙什麼呢？」

我回復：「不是我忙，是感覺你挺忙的，沒敢打擾你。」

沒想到她立刻回復，我打開一看：「哎，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段時間單位特別忙。」

我忽然想詐她一詐，就沿著話頭說下去。

我說：「我說的不是那個忙。」

「哦，」她問，「那我還能忙什麼啊？」

「是除我之外，比較忙吧。」看著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不等她回復，繼續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隱私。只是，讓你同時應付幾個方面的確是難為你了，我何必再添亂呢。」

我是故意說得比較含糊，「幾個方面」既可以理解為工作、生活、感情等幾方面，也可以理解為幾個人。

這是我和W君商議之後定的，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她頓了頓，說：「你想問什麼？」

看這意思，她已經知道我是指什麼了。我仍然穩紮穩打，說：「什麼也不想問，我只是喜歡簡單。好聚好散吧。」

陳曉琳停了好大一會兒沒發信息，最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等一下，能聽我說嗎？」

她果然中計，主動招供了。

原來，那些天，陳曉琳還和另外一個人相處著。那個人，正是她理想中的醫生。可惜美夢沒有成真，該醫生最終選擇的不是她。

W君一語成讖。

我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那麼生氣，可能是因為心中早已想到了這個現實，無非是借著她之口正是了而已。

我回復道：「謝謝你的誠實。」

她倒是很平靜，說：「對不起。我今天徹底向你坦白，也是跟你表示一份誠意，咱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說：「不會再有什麼開始。」然後將她拉入了黑名單。

任她打電話發信息，我不接也不回。

4

第二天，我和母親說起這事，原以為她同樣會很生氣，沒想到母親反倒批評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現在的年輕人誰不是這樣？只要沒有訂婚，大家都有選擇的權利。」

我有些吃驚。

「不是人家太現實，是你太不現實了，太較真兒了。」

我有些默認。

「女孩子，聰明一些也不是壞事。」

不知道是不是在鼓勵我繼續追求她，母親對她出奇地寬容。

可是我還是接受不了，難道還是我錯了？

幾天後，陳曉琳她又一次發了簡訊約我，說：「可不可以出去說說話，讓我當面向你表示謝意？」

我有點暈，又想起了母親的話，鬼使神差下答應了。

還是這樣寧靜的夜晚，還是那家商業中心的咖啡館。

「為什麼還要找我聊天？」我帶著幾分怨氣。

陳曉琳笑了笑說：「正是因為你的特別。周圍現實的人見多了，就感覺你這樣較真的人，倒是比大熊貓還珍貴了。」

說實在，如果說最初我對她的聰明還比較欣賞的話，現在對我來講，一切甜言蜜語都是狡辯！

我直接說：「說吧，你想感謝我什麼？」

「感謝你幫我找回了原來的自己。」她幽幽地說。

原來，陳曉琳剛工作時也曾和我一樣，談男朋友恪守唯一的原則，直到有一天，她心目中的好男友竟然狠狠地欺騙了她，在和另一個女孩結婚的前一天，才正式跟她分手。

不甘被欺騙的她，從此也成了一個腳踏多隻船的高手。

「現在遇到你，我忽然覺得那麼長時間以來，真的活得很麻木。沒有了心靈的溝通，戀愛就只剩下了空殼。你讓我找回了自我，找回了追求愛情的信心。」

我沉默著很久。

末了，她輕輕地問我：「你還願意送我回家嗎？」

我使勁點點頭：「願意，希望是天天。」

說完，我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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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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