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李敖和三毛

李敖的去世，讓我想起了早已故去的三毛，不僅因為喜歡他們的文章，更重要的是，他們的人生都有一個共性，就是特立獨行，精彩地演繹自己一生的同時，也為世人留下曠世風景，既不枉短暫的生命，又不愧芸芸眾生。

三毛學業、生活可謂跌宕起伏，命運多舛，但字裡行間浸透著智慧、憐憫、善良、悲情、溫柔。初二休學，在家由父母指導，學習詩詞、古文、英語，後又拜師學美術，再到大學當旁聽生，後又求學西班牙、德國、美國等。斷斷續續的大學教學、演講、寫作成為其生活的點綴，而西屬撒哈拉沙漠和荷西的愛情又為其生命增加了幾分傳奇和神秘。看似不按常理出牌的閱歷，卻都是一個弱女子自我的抉擇和擔當，就像她的作品一樣，不加雕飾，生命本色。

李敖為兩岸所知，自然是他的狂放不羈，自傲、自負、自戀，包括他的戀情和婚姻。精通文史，汲取「罵人」的槍彈；牢底坐穿，自由、奔放的秉性矢志不渝；談古論今，驚世駭俗，自謂「中國白話文第一人」。貫其一生，如他的文章，汪洋恣肆、揮灑自如、快意恩仇，於己於人於世，燦爛炫目，長存人間。當然，從不同當事者的角度，李敖也有極端世俗的一面，但也只有屬於李敖，是其個性的不同風景而已。

三毛、李敖作為台灣人，終其一生，他們的個性絲毫不見收斂，反而老而彌堅，更顯其生命絕代風華。雖然三毛和李敖的人生不同，但卻表現出共同的特性：真誠、自我。他們的人生不虛偽、不做作、不黯世故和人情、不畏權威，做自己想做、自己能做、自己擅長做的事；而且無論對個人還是對社會，甚至之於人類，都是進步的旗手、文明的燈塔、前行的探險者。

反觀同時代大陸的文人、學者，則大多明哲保身，千人一面，鮮見個人的英姿和時代的風采；即使卓有成就者，也是忍辱負重型的，缺乏那種生命的力度和思想的深邃。個人淹沒於時代，時代沉湎於眾生。於教育而言，就是個性培養的稀缺，乃至絕跡。

生命本是充滿個性的，張揚自我的，然而千百年來的科舉、應試教育卻從一開始就消磨生命的意志，奴化血液里的躁動因子，讓兒童變得順從、世故、虛偽、壓抑，自己活得累，生活沒有光彩，社會喪失活力。

奇怪的是，台灣作為中國的一部分，偏安於東南一隅，竟能出現三毛、李敖這樣的另類，既是中華民族的奇蹟，也是一種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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