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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天聊死,也是天賦

文/田大作

圖/田大作

編輯/李小

田大作講話向來不經大腦,再美好的意象從他嘴裡蹦出來,也會走味。

比如前幾天在小區里散步,看到幾株開得燦爛的迎春花,同事驚呼:「好美!」

田大作扶了扶眼鏡,煞有介事地說:「在我們老家那邊,迎春花都興栽在墳頭上,顯喜慶。」

同事狂翻白眼。

再比如,同事吃荷包蛋時,偏愛溏心蛋,吃得正歡快。

田大作湊上去瞄了一眼,嫌棄道:「你不覺得蛋黃那半生不熟滑膩膩的口感,像口濃痰一樣,不覺得噁心嗎?」

說完這句話,田大作相信,同事在那一瞬間,真真切切對他動了殺心。

田大作趕緊溜上樓,靠牆撫著胸口,劫後餘生,驚魂未定,並下定決心:

說話三思,狗命要緊!

大y哥和田大作相識多年,深知這廝愛說狗血白爛話的毛病。

不止一次憂心忡忡對田大作說:「小夥子,我真怕你進入社會後,會被人打死。」

田大作咧嘴撓頭傻笑:「誒,估計等不到別人打死我,我會先自己把自己打死。」

大y哥半晌沒反應過來,好容易轉過彎,便一記鐵拳捶過去:「滾,有多遠滾多遠。」

田大作沒閃躲,這一拳捶得實在,發出滿意的哼哼聲。

大y哥強忍怒火,繼續語重心長道:「小夥子,你這樣真不行,遲早要吃虧的。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除了你父母,誰還會給你講這些道理?」

田大作心中倍感溫暖,正要醞釀些感動感謝的話,脫口而出的卻是:

「靠,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想當我爸爸?」

「我發現你這人真的有毒。」大y哥恨鐵不成鋼。

好了,聊天聊到這份上,基本上算聊死了。

感謝大y哥這麼多年不拋棄不放棄。

感恩的心,感謝有你。

田大作也覺得自己有毒,上學時,就是一顆毒瘤般的存在。

大學四年,換了三次宿舍,毒害了三批舍友。

猶記得剛認識時,宿舍的三個小伙多麼單純、善良、可愛。一個學期後,一個個白爛話都接得特溜。

「剛我爸給我打電話了。」一個舍友說。

田大作飛快接茬:「我沒給你打啊。」

「我說我爸。」單純的舍友解釋。

「我知道,我沒給你打啊!」田大作認真地說。

舍友這才反應過來。

從那之後,這位舍友便學會了這招,熱衷於到處充爹認兒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打死。

大三時重新分配宿舍,田大作被擇出來放進另一個宿舍中,新舍友當然不能放過。

不管誰說個什麼事,田大作都45°仰望天空,雙手背在身後,深沉地嘆一口氣:「就當我沒你這個兒子。」

這句話很快蔚然成風,男生之間互認兒子的風氣有增無減。

畢業參加工作後,田大作偶爾會想起舍友,不知道他們步入社會,是否還活著?

我會懷念你們的,爭取不要被人打死,都要好好活著。」

田大作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畢竟,這世間大苦大悲之事,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能再這樣子下去!還想不想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田大作不止一次自我批判。

來上海半年,田大作見多了大場面和各路大牛,不敢對比,會被秒殺成渣。

他想學得深沉老練起來,在飯局上能談吐得體,舉止大方,成為焦點,而不是縮在角落裡默默扣手機,偶爾蹦出兩個令人尬笑的段子。

他羨慕那些會說話的人,哪怕明知道那些話只是逢場作戲,卻能聽得人如沐春風,三言兩語下來,皆大歡喜。

同事不止一次講:「咱們這一行,『說』比『寫』更重要。」

田大作以前不信,現在深以為然。

謹言慎行,謹言慎行,謹言慎行,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小心翼翼維持好,人設千萬不能崩。

把那些爛梗尬段子都收了起來,聊天的畫風穩一點,不要讓人覺得你就是個不懂事的毛頭小子。

有朝一日,田大作希望自己也能氣質不俗,品味考究,談吐優雅,令人舒心。

到時候老朋友們都會驚訝得發現,田大作真得變了,變成熟了。

然後,田大作會把憋了不知多久的狗血白爛話一股腦全拋出來,指著他們鼻子哈哈大笑:

「你爸爸還是你爸爸,這一點永遠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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