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讓騙子佔了便宜
正在瞎忙，母親打來電話，要到我家一趟。
很少接到母親的電話，總是我們打得多，母親打得少。我們的電話多是常規的問安問好，母親的電話總是讓人緊張，「某某老人不在了，你要回來一下」這還算好，「你爸哪裡不舒服……」就夠讓人揪心，近八十歲的兩位老人住在老家，沒電話就是好消息。
忐忑不安的回到家，母親也剛到，家中還多了幾個人，正忙著搬幾個箱子上樓，母親滿臉自豪，對我說：「我給兩個孫子買了個飲水機，讓他們好好讀書」。
我一聽就知道，母親又被騙子纏上了，最近幾年，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幾次，飲水機應該是第二次。
半年前，姐姐打來電話，說有人到村裡去推銷飲水機，母親花了幾千塊錢，買了一套，已經要付錢了，讓我勸一勸。
我一聽，忙給母親去電話，電話里母親喜滋滾的對我說，我給兩個孫子買的，過幾天送過來，自來水一過濾，清澈甘甜……
我勸母親，你孫子喝桶裝水，不用飲水機，要用裝在家裡，但這價錢太貴，家裡要用我給你們買……電話里說了半天，母親還是執意要買，還好大姐從旁勸阻，母親終於打消了念頭。
這幾年，除自己做的手工布鞋，母親先後給兩個兒子送來棉被、衣服、蛋糕、玩具大槍等好多東西，逢年過節留給她的那點生活費，大多又變成實物回到了我家裡。
每次做這些事情，母親都毫無商量餘地，「我給我孫子買的，不要你操心，給他們留個念想……」
我只有苦笑，有次與一位朋友聊天，朋友說，「沒辦法，要照顧老人的情緒，理解他們的苦心」。是啊，不管衣服能不能穿，玩具幾天成了一堆垃圾，總是老人的心意。
就說眼下這事，還真不好辦，一些商家專找農村留守老人下手，銷售手段五花八門。
某某保健品可以將高血壓治斷根，某某東西可以讓老年人不咳嗽，某某機構免費為老年人治病，以虛高的宣傳和一些蠅頭小利來獲取老人們的信任，推銷自己的產品。
這些產品，大多是大城市、大商場滯銷的過時品，有的甚至就是「三無」產品，有很大的安全隱患。在我身邊，就發生過老年人睡按摩床、吃保健品，堅信高血壓可治，而停服兒女千叮囑、萬叮囑的降壓藥，結果……
我問推銷的兩個小伙，能不能退？
母親一聽，急了，除了買給孫子外，反覆對我說這是好東西，還送什麼什麼，好像佔了很大的便宜。
兩個小伙說，一般不退，但如果我一定要退，東西他們帶走，但要補償來回車費、人工費。
母親更急了，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望，看著母親瘦弱的身體，想到平日省吃儉用的母親，卻獨獨對我和我的孩子那麼大方，幾次涌到嘴外的那個「退」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用幾下，兩個小伙裝好飲水機，出了門，母親放了心，與我拉起了家常，再也不提那台飲水機。
孩子放學回家，我告訴他們，奶奶給他們送來了飲水機，孩子歡呼著，一人接了一大杯水，喝了都說甜。
能不甜嗎？錢能衡量的僅僅是外在的東西，高了低了，那不過是某種心境，加了母親濃濃親情的那杯水，是無法衡量的，喝起來別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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