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趙頡 與莊子對話

趙頡 與莊子對話

作者

趙頡

人生的旅途  (鋼琴曲)

 夜色鋼琴曲

趙海洋 

00:00/04:11

與莊子對話(組詩)

趙頡

與莊子的第一次對話

你來了。

我說,我沒有來,

來的只是我的崇敬、疑問和渴望、問題。

你基本來了,至少被你主宰的

那一部分來了。我知道,在單位

怕老婆你排第一,

因此面前的你非常微弱。

我說,那是過去,我從過去過來,

只保留了這個習慣。這不是我,

只是我的習慣。我是趙頡,不是習慣。

他並沒有抬頭看我,

他只是說,戀愛與改變,

戀愛介於狀態與習慣之間,稍微偏左,

再左邊是一棵柳樹,臉龐下垂到極限。

我說,我剛剛喝完一壺酒,

這壺酒就是我的明天。

他把頭搖出一種吱吱呀呀的聲音,

告訴我,這是你的後天傍晚,

一個伊人因等待你而已經走的很遠,

她留了一個口信,

讓你在老地方等,

等風的凝固和海水的燦爛。

一切都在變,這恆定為一種不變的狀態,

戀愛是一截枯樹,思念在年輪裡面。

我接受他的指引,

在每一個路口尋找自己的昨天。

2018.2.26北京

與莊子的第二次對話

他說,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夢和蝴蝶,

這是一個夢魘,之後的我不倫不類,

讓我在非我之中難以自拔,我是另外一個我。

我其實是來講一隻夏蟬,

蟄伏在老槐樹的皮膚,北京之北的一個角落。

我的生活是透明的翅,沒完沒了的呢喃,

只要你的呼吸炎熱,我就呼喚你到深夜。

當月光透過樹葉,我會感到有一種凝視,

這凝視是一柄尖刺,卻掠奪了我的蟬蛻,

我無限度地貼近皮膚,樹的軀幹的顫慄

那麼強烈,淹沒了我整個的生活。

我與蟬、與老槐樹成為一體,成為一個

掛滿枝椏和葉片的東西,成為

可以開花結果的季節的巢穴。

他說,你病的比我嚴重,

但彼此可以為葯,不為治癒,而要

更加快捷地同歸膏盲。

這種疼痛,比你讓人煩躁的無休止的歌唱

更加高亢。夏季的酷熱,讓夢軟沓沓的,

難以使用辭彙串聯起來。

難以讓動詞活動起來。哲學卻僵而不化。

這時有雨點落下,滋潤了我與他說話的地方。

2018.2.27北京

與莊子的第三次對話

他說,我等你在半山腰,

這作為一個象徵,人世的沉浮坐標,

可上論鯤鵬,下議游魚,中部有酒肆。

還是那句老話,你不是魚,就不知魚之樂。

我從山下爬上來,跑死馬的距離,累的我。

這老頭的坐處,必然讓我仰視,

我看見了他的鼻孔和白雲,

看見許多搖搖曳曳的松果,

未見鯤鵬,這大鳥會在遠處,一隻醒著的夢。

我就說魚,我的網、餌、鍋和鹽與它相熟,

都知道它的快樂。這些都聽命於我。

老頭搖頭,魚必須是活的,魚翔淺底的活,

它不能離開水。我的快樂,必然被水煮過。

我基本承認,魚的快樂不可觸摸,

但這搖頭擺尾的形狀,卻可以一覽無餘。

但我也斷言,魚也不知人的快樂,

不知人極少快樂,大多數人不快樂。

比如我,比如快樂會轉瞬即逝。

這不像游魚,游魚的快樂是整個大海江河。

人會寫分行的字,如此述說曾經的快樂。

2018.3.1北京

與莊子的第四次對話

我向他老人家討教武當山的事,

天下武林的一座高山,

原本長髯執劍,目前嘴上無須且擎拂柄,

外地許多山上有觀有九頭鳥的音韻,

在深夜誦《南華真經》,白天以銅錢作卦,

人群圍攏過來,形成香火,蔚為壯觀。

時而執桃木劍,招魂魄,驅鬼神,

裝瘋賣傻,念念有詞,都是你老人家的原話。

他神情平靜,語調慈祥且無動於衷,

我只寫了《南華真經》的序言,

以及第一章的第二小段,

其餘的是演義,是弟子們集體智慧的結晶,

這肯定是我又肯定不是我,

這肯定是歌頌又肯定不是歌頌,

我當年勾畫的江湖無君無臣,無為無功,

我追求無葯無病,無浮萍那般的愛情。

你替我向道士們問安,

尤其湖北的那些弟兄,告訴他們,

不要再反覆嘟囔我了,不要為斂財而誦經,

誦經的結果是坐化,是風乾的風。

我說,無為能夠養家糊口嗎,

何況社稷和整個人滿為患的景區。

他笑言,要耐心等待,這是一個哲學的過程。

會亂套,也會亂中取勝,亂是一種消弭,

它的盡頭乃靜謐和永恆。

他說,我乃一個老滑頭,世界都在不言之中。

2018.3.2北京

與莊子的第五次對話

老爺子,你曾經說過,

前世不可追回,後世不可等待,

這就造成了今世的及時行樂,周末

去成都的航班火爆,一些人去澳門或公海。

老爺子的臉有點紅。此乃曲解。

我還是留戀前世,比如昨天,

昨天的丁香花就存留在今天的樹上,

我能夠聞到的幽香十分之九都是昨天,

只是昨天在今天的枝葉上若隱若現,

愛人已經走的很遠,昨天是丁香一樣的思念。

老爺子也隨我陷入沉思。明天不可待啊。

今世我要學習的太多,

使用了你的庖丁,你的邯鄲,你的暮四朝三,

這都有助於我的戀愛和吃飯,

但我感覺總離愛上差一寸,離吃飽差一寸,

這一寸會耗盡我整個的一生,

因此我始終飢餓。怕得重病。

老爺子沉吟不語,向我要了一支煙。

他不會承認他誤導了世界近千年,

又在近千年之後誤導了我。

他終於說,有一種力量在哲學之外,

也許就是愛。男女之間的尤甚,尤美麗。

可是你,為何因愛而如此憔悴。

2018.3.3北

與莊子的第六次對話

.

老爺子對我說,我看好你。

我感覺他今天是酒後之言,是吐出的

一張支票。他的眼神里有伯樂的倒影,

手上有一枚專門對馬的刻著千里的朱紅印章。

老爺子對伯樂是下過結論的,

這真誠的話語讓我不寒而慄。

這樣開門見山,這山巒肯定把我壓扁。

作為一種緩和,他問我,

我的哲學裡有很多人物,你想成為誰。

這事我想很久了,不用與大腦商議就可以說,

捕蟬的老漢,送珠還櫝者。

為何,他說,一對腦殘的二貨,

他倆犯病的時候我忘記了帶葯。

我說,我是他倆的轉基因,是孟山都的。

捕蟬在於一生練就的絕技,所捕的價值,

是一首透明的情歌,喋喋不休的快樂,

是蟬整個夏天的盼望,蟬為捕者活。

至於還櫝,也可以是裝夜明珠的盒子吧,

是她給我的生日禮物,

我只留下盒子,盒子是她美麗的外殼,

你是知道的,喜歡外殼的男人居多。

盒子還可以橫卧我的靈魂,

因為我的靈魂多年流離失所。

我需要的,只有這麼多。那珠,

終究不是我的,我不能接受一個虛妄的傳說。

老頭低頭,走吧,去酒吧坐坐。

2018.3.3北京

與莊子的第七次對話

他說,我對我那時的世道是不報希望的,

我讓國君禮賢下士,去向一個平民百姓鞠躬,

他做了一次就喊腰疼,無君無臣

就是我的虛妄了。

我讓河伯看到大海,他望洋興嘆,

還像曹操那樣磋嘆了一會,

但是最終也沒有喚起讓自己變鹹的衝動。

我只好讓樹木把自己的軀幹挖空,

只留枝繁葉茂的皮囊,堅決不能成材,

這樣就在伐木者面前安然無患了。

我還以孔子的名義佈道,

讓聖人累到嘴歪,鄰居卻打聽仲尼的衣冠

是否香奈兒2018年的新款。

我只有隱居山林來顧全老臉,

但不慚愧,只是喝到酣處心有不甘。

老爺子問我的感想,我的頭腦空蕩,

這可能是中午沒有吃飽的原因,

我只有頻頻點頭的氣力。

我,今天,只關心第八個肉包子的著落,

茲體事大。我想到我辛苦了半年的麥田,

我收割之後換取的一點點肉和鹽巴。

我說,老爺子,在我的麥秸上坐一會吧。

這些麥秸,一下雨還會發芽。

2018.3.4河北涿州

與莊子的第八次對話

老爺子,我說,我就記住了你的兩句話,

有一些清澈的東西在裡面隱藏很深。

天地大美不言,

萬物有法不語。

你保留了一個符號在舌頭後邊,

把把箴言摺疊在夢的邊緣。

這讓我油然想起鄰家少女,

那苗條的、白皙的羞怯,那清荷一般的微笑,

讓午後的天空湛藍而且遼遠。

昨晚的那壺老酒,濃烈的歡欣,

兄弟們回憶起一片艱苦的山林,

在酒中的倒影比大地還有寬闊。

這大美,你不用直說,無非一個張大千,

一個畢加索。我還有一個畫山水的弟弟,

他畫的江上之船在雲霧裡繚繞著,

他會想像魚群,他也許使用淚水蘸墨。

萬物的內部,是否與時鐘一樣,

我們的內部也是吧,這時光的縫隙,

齒輪間沒有漏落任何碎片給我們,

一切都安排的緊湊,簡直無懈可擊,

但這攔不住我們提前了結自己,

提前結束那種持續的暗戀的摧殘,

這暗戀更像你的箴言,把心靈憋出很多傷口。

但不如我的疼痛,這疼痛是現代的,

是使用百度就可以一覽無餘的,

不像你對你嘴巴的守護,一念千年。

老爺子說,我的沉默,確實是天高地厚,

是一個姑娘在你面前最美的轉身。

她說,說過了再見,就不會再見。

2018.3.6北京

作者簡介

趙頡,男,1963年4月生,江蘇豐縣人。1984年、1993年分別畢業於南京化工學院和吉林工業大學,在美麗霧凇之都吉林的「中國化工城」工作17年,2000年調至北京。1982年開始進行業餘文學創作,大量雜作(2015年之後主要是詩歌)散見《中國詩人》、《作家》、《中國詩歌》、《人民日報》(海外版)、《中國詩歌報》、《中國化工報》、《燕京詩刊》、《新青年》、《城市時報》、《江城日報》和一些網刊。著有散文詩集《漂流瓶》,一些作品收入《關東散文詩陣容》和《中國化工優秀作品書庫》專輯。吉林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詩學會會員,中國化工作協副秘書長,《燕京詩刊》副主編。

仲夏詩刊

編輯|仲夏 圖片|網路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仲夏詩刊 的精彩文章:

《口噙民歌唱竹枝》
劉文華 送你遠行

TAG:仲夏詩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