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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里我跟蹤了108個居民,發現一個特別好玩的事:80%的人手裡都拿著一個尿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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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飯】

,送你一句話~





來源:一席(ID:yixiclub)




編者按


我們從小就被灌輸了很多經驗和規範,什麼時候做什麼最」正常「,總之滿腦子的」應該「和」不應該」。


 


文藝就該說些聽不懂的話,設計就該黑白色調看著高級。


 


這樣偷懶的方式,讓我們看起來活得很省力,但可怕的是:重複著經驗,滿足了標準,我們卻漸漸遺忘了內心最真實的需要。


 


儘管活得安全,卻避免不了衝突。


 


那麼多所謂經驗,活得小心翼翼,不如聽聽內心的想法,內在的需要往往能給你帶來更多智慧。


 


分享今天的文章,希望能把你的頭腦從冰冷的規則中解放出來,把人性的溫度送回去,也許你會創造出不同的生活。









這個人叫何志森,他是一個瘋狂的城市追蹤愛好者,到處偷窺各種各樣的人。





這個人有兩個特點。




第一個是他從小特別怕攝像機,因此他這三年做了非常多的研究,但是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講過他的這些光輝的猥瑣事迹。




第二個是他特別衷愛粉色。




今天為了讓他在攝像機面前放鬆一點,我們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塊粉紅的地毯。




所以大家今天特別有幸見識了一席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個演講,叫講者自己帶地毯上來演講。




下面我們就用掌聲歡迎這位三角形髮型的何志森老師。









城市跟蹤者何志森






我叫何志森。我特別喜歡粉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跟我性取向沒有什麼關係,我覺得我心裡應該住著一個美少女吧。




但粉色代表很多的意思,到最後我會跟你們分享。






我是一名老師,來自華南理工大學建築學院,我也是一個設計師。




三年前我博士畢業之後回到中國教書,但是一直以來沒有找到工作,然後我就以這種背包客的形式流浪於中國的各大建築院校。




今天我想和你們分享在這三年流浪旅途當中,我的一些教學體驗跟一些非常不正規的、非常不正經的城市研究。







草根智慧,輕易顛覆設計空間


我的母親是一位鄉村教師,她在大學畢業之後決定去福建一個最貧窮、最偏遠的山村支教。




小時候我特別瞧不起我的朋友們,總覺得他們長得特別傻。




我母親是一個特別柔弱的客家女人,每次她一看到我有這個念頭,就告訴我:

每一個人都是你的老師,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是一本書。







我還很小,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總覺得大人講話都是很牛逼的,似懂非懂的覺得很有道理。




我爸媽退休以後回到了城裡。在我家門前有一個社區花園,設計師特別厲害,在裡面種了很多很漂亮的玫瑰花。




我媽媽搬進來之後,有一段時間一直觀察這個花圃,好像是想在這裡做什麼。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了說,志森,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你可不可以偷偷地每一天從這個花圃里移走一棵玫瑰花?




就這樣兩周之後,有一部分花圃空了,後來就變成了我母親的一個私家菜地,在裡面種滿了我們喜歡吃的菜。




不到一個月鄰居發現了,就把所有的玫瑰花都給清走了,花圃從此變成了菜園。







我就在想,如果設計師知道使用者的需求,他還會不會做出這樣美麗的玫瑰花圃?




我父親退休之後喜歡上了下圍棋,跟別人不一樣的是:




他不去一些正經的場所下,他喜歡在特別危險的地方、別人不願意靠近的地方。




設計師設計這個本來是防止人掉進水裡,但是對於這些人來說,好像是他們的樂園。







所以在我讀建築之後,我終於有能力去想了,設計和生活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爸爸媽媽都是非常平凡的人,但是他們用自己的智慧顛覆了我們職業設計師做的東西。








2010年我開始讀建築學博士。第一年我做參數化,每天在電腦前面畫各種各樣很漂亮很炫的圖。




有一次在我回福建去華僑大學拜訪一位老師的時候,偶然看到了小販用晾衣竿把盒飯傳遞給圍牆後面的學生。







我站在那裡驚呆了。這是我們設計師設計的圍牆,他們用一根晾衣竿就把它給捅破了。




那個時候我一直在回想我母親說的話,每一個人都是老師,我覺得有一點道理。




回到墨爾本之後,我毅然決定不再做參數化了,我開始做人文。




我的博士論文是用了四年的時間跟蹤了一位在圍牆上賣盒飯的小哥,這個博士可能放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是不能畢業的,非常榮幸我畢業了。







這四年里,我目睹了這種平凡的人是怎麼用生存智慧跟草根策略,去把設計師在電腦上做的各種各樣的圖、在現實中做的各種各樣的空間給顛覆的。




在我博士論文匯報的那天,有一個評委最後問我,你如何把所學知識帶回中國?




我愣了一下,因為那時候正在申請綠卡,從來沒有想到要回到中國,我也不好意思說我不回去,然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沒回答出來。







博士論文答辯完成之後的一個星期我就回到了中國,有幾個老師推薦我到中國把我的博士論文分享出來。




我就在兩個月的時間裡,不經意間去了二十多個高校分享我的博士論文。




在這二十多個講座當中,學生問了同樣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在設計中考慮小販子這樣的群體?




那個時候我又懵了,這不應該是老師需要回答的,我覺得這應該是小時候父母需要教導的價值觀——

人人平等。




因為這個問題,我又突然想到了那個評委問我的那句話:你怎麼把你所學的東西帶回到中國?




所以我決定留下來教書。





不同人眼裡的中國地圖





2015年初我發起了一個Mapping工作坊,接下來的三年我就開始游牧式的、流浪一樣的教學之旅,不斷從一個學校到另外一個學校。




當然,三年來很多人說我特別有情懷,但其實我一直在找工作,只是沒找到而已,這個東西就可以讓我忙起來。




這個工作坊是幹嗎的?




其實很簡單,我想教給學生一個

同理心,

我覺得現在的孩子幾乎已經沒有這三個字了。




所以在工作坊里我希望學生可以更多地體察和理解像我爸爸媽媽那樣的平凡人群的生活方式,以及他們對日常空間的使用和需求。




我希望我的學生可以成為一個偵探,成為一個每時每刻都在觀察生活、理解生活、思考生活的建築師。




今天不講太多Mapping,我就用很簡單的一個例子來介紹。




這是傳統的中國地圖。






這個是廣州人眼中的地圖








這個是全國壓歲錢地圖




(你可以看到福建的壓歲錢很高,兩千塊錢。作為一個福建人,我壓力特別大。)




那麼Mapping是什麼?我用一個具體的例子說明。




左邊是曼哈頓地圖,我想很多人已經去過紐約了,大家應該都可以看得懂這個地圖。





右圖來源:RadicalMap


左圖來源:MAPaPLAN.com




右邊這個地圖,是一個穆斯林在曼哈頓生活了20年之後,把曼哈頓每一個攝像頭都標出來了,最後發現三條沒有攝像頭的路。




左邊是地圖,右邊是Mapping,把看不到的東西挖掘出來,就像是偵探一樣。





右圖來源:RadicalMap


左圖來源:MAPaPLAN.com




這個工作坊很簡單,有四個步驟。




第一,選擇一個目標,可以是人,可以是物體,越小越好。




第二,你要長時間地跟蹤觀察這個目標。




第三,你要把自己變成目標,如果你跟蹤研究一條狗,那麼就把自己變成狗。




第四,你要發現這個目標與城市之間的關係,呈現這些關係,然後基於這些關係提出你的設計主張。







」冰糖葫蘆「的逃跑路線





講一個例子。我在華南理工大學建築學院做的一個工作坊,其中有一組是跟蹤賣冰糖葫蘆的阿姨。







第一天學生近距離觀察阿姨,去理解阿姨不同的時間段站的位置。




比如八點鐘她站在地鐵口,九點鐘站在廁所門前,十點鐘站在一棵樹前。




他去理解小販是如何使用設計師設計的空間。





圖片來源:「都市偵探」工作坊學生作品




第二天和第三天學生跟蹤阿姨。廣州有一個花城廣場,從花城廣場一直跟蹤到城中村。




快跟蹤到的時候,學生們被阿姨發現了。




然後通過一陣交流,留下來吃了一頓免費的晚餐。所以很多時候我們跟學生說,最成功的調研就是讓陌生人請你吃一頓免費的飯。





圖片來源:「都市偵探」工作坊學生作品




第三天在跟蹤阿姨的時候,他發現了城管保安小哥跟阿姨之間的一個對抗,最後阿姨的一根冰糖葫蘆竿被沒收了。




阿姨特別特別難受,坐在旁邊的花圃上一直沒說話。







他們的小孩基本都是留守兒童,所以他們一天中三分之二的錢一定是留下來的,有一天沒有錢就說明這一天的錢不能給到這位阿姨在山東的兩個小孩。




學生通過跟蹤觀察之後特別有感觸,他們決定為這個阿姨設計三條逃跑路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逃離現場,消失在廣場當中。





圖片來源:「都市偵探」工作坊學生作品




很多人說這不是建築,這不是設計,因為阿姨不是主流社會的人,不是精英,所以這不叫設計,但是我一直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設計。




第四天學生把自己變成街頭小販,為阿姨去賣冰糖葫蘆。




但是在賣冰糖葫蘆的時候,右邊這個男生髮現一個特別困難的事:他沒法上廁所。




他不能扛著冰糖葫蘆竿去上廁所,也不能把它放到廁所旁邊,所以他一直在思考阿姨是怎麼上廁所的。







我不知道設計師有沒有考慮,或者你們有沒有考慮那些小販是如何上廁所的。




最後去問阿姨才知道,阿姨從早晨五點起來後不會喝一滴水,只有把兩根冰糖葫蘆竿賣完之後,她才可以真正地喝一口水,所以特別難受。




學生最後又把自己變成一個設計師,為她設計了一個變形金剛。




這個變形金剛可以一直在變,可以變成一個廁所,可以變成一個賣花的、賣衣服的,不僅只是賣冰糖葫蘆,在不同的地點它有不同的變法。





圖片來源:「都市偵探」工作坊學生作品




但是如果沒有調查跟蹤,沒有把自己的角色變成她,那麼學生永遠不可能設計出這樣子的作品。




所以這個工作坊其實回到了我媽媽說的話,每一個人都是老師。




在今天這個城市裡,我們都是特別欣賞特別尊重所謂的社會精英。




但是這個社會還存在很多很多平凡的像我爸爸媽媽那樣的人,雖然不是無助,但是他們是平凡的,而且社會中還有很多無助的弱勢群體。




我希望我們的學生在工作坊里,每一個設計都可以考慮到每一個人群,考慮各種各樣群體的感受,這是工作坊非常簡單的意義。




其實這個意義不應該由我來教,而應該是爸爸媽媽從小灌輸給小孩子的一個價值觀。




從這個案例可以看到,其實跟蹤、觀察是我們工作坊最經常使用的,也是對觀察生活最直接最親密的兩種研究方法。








我的導師SueAnne Ware曾經有這麼一個項目,墨爾本市給了她一筆錢,讓她為流浪者提供一些新的設施。




但是她太忙了,沒有時間,所以她去了一個體育館。




體育館裡收容了一百多個流浪者,每天晚上流浪者都會在那裡住,然後第二天早晨就離開。




她給所有流浪者發了一個枕頭,在每一個枕頭裡面都放了一個GPS。





圖片來源:SueAnne Ware 




這是一個流浪者一周內移動的軌跡,從這個軌跡我們可以看到流浪者為什麼在有的地方速度特別快,有些地方停留得特別長。




然後我們重新找回了他們的路徑,去體會哪一些地方設施需要更新,或者哪一些地方空間需要更新。




通過這種方式把這筆錢用在了改善流浪者的生活上面。





圖片來源:SueAnne Ware







建立在尿壺上的親密





在上海做工作坊的時候,我沒有住在學校里,而是住在弄堂里。




因為偶然一次機會,我看見哈佛大學的一群學生在弄堂里調研:弄堂空間為什麼這麼有活力,人跟人之間的互動為什麼這麼多。




但我覺得如果不住在弄堂里,不把自己變成當地人的話,是沒有資格去做這個研究的,所以我在弄堂里租了一個房間。




我住在了一個特別小的四平方米的房間。因為弄堂里是沒有廁所的,我又腎不好總尿頻,所以住一個月是我的極限。




我有一個尿壺,但是那個東西對我並不太方便。







在一個月里我跟蹤了108個居民,我跟在他們後面,我想知道他們幹嗎,他們跟誰聊天,他們去了哪裡。




然後我把所有的相片放在電腦里之後,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玩的事情,就是80%的人手裡都拿著一個尿壺。







其實還有一個故事。我的房東阿姨特別好心,總會敲我的門,問要不要幫忙倒尿。




當然很多時候太好心了,所以我就把尿壺給她,她幫我倒。




很多時候我去倒的時候也會很戰戰兢兢地敲門,阿姨,要不要我幫你倒尿啊?




阿姨沒有把我當成外人,手提著兩個尿壺的時候,我總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幾乎每一個人我都會定點觀察,我站在他們房門前就看著他們。




每一個人在一天內每4個小時要出來一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每出來一次都超過了20分鐘。




我在想到底是什麼讓弄堂里人跟人之間關係這麼緊密?




尿壺。




因為尿壺,人逼不得已要從室內轉移到室外,這麼勤快、這麼高頻率地往外走,人跟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偶遇、交流、八卦,提著尿壺就可以聊天。





攝影:陳亮




所以我在反思我們今天的城市設計、建築設計。




我們住在高大上的豪宅里,一關門就是一個小世界,裡面有客廳,有廁所,有廚房,有健身房,甚至還有卡拉OK,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那一個世界裡。




我們坐電梯看到鄰居也不會say hi,甚至鄰居死了我們也不知道,因為沒有交流。




現在我們的設計,是把人從外面推到裡面,不像弄堂把人從裡面強迫轉移到外面。




我們在大街上走動的時候,因為它的喧鬧擁擠,每一個人都想逃離外面的空間,想回到我們的家。




這是我們今天的城市。




但是這個研究不是告訴我們以後做建築不要設計廁所,而是以後做設計的時候可不可以設計這樣一個媒介,能夠吸引人從裡面到外面去。




所以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在社區里貼著什麼髒亂差,但是很多人都沒搞懂什麼是亂。




沒有一種混亂是絕對,在每一個混亂背後都有一個看不見的秩序。




我們是設計師,我們要去理解這個秩序,把它破譯出來。




像王南老師一樣,我破譯的是生活,他破譯的是古建築。




這樣設計師才可以從中學到它,然後做出更為包容有人性的設計。







真正的需求,總是被忽視





在中國,大多濕地公園都是很奇葩的,都是給人照相用的,中間老是一個巨大的花崗石地板。




在廣州,熱的時候有40度,一路過去全是動物的屍體,青蛙、蚯蚓、蝸牛,因為跳上去就粘住了。







學生看到後特別有感觸,他說我可不可以為蝸牛設計一條路?




後面他們開始研究,用蔬菜汁去研究蝸牛的各種軌跡,跟蹤在各種條件下它們是怎麼移動的,最後把所有的路線疊加,去發現它的一些規律,然後為蝸牛設計一條路。




雖然不是科學建築,但學生有這個心我就覺得很棒了。





圖片來源:「並非公園」工作坊學生作品




我們曾經跟華南理工大學合作做過另外一個工作坊,是去廣東的一個客家鄉村,一個沒有人的空心村。







做調研的時候,有一組學生特別好玩,他們去了別人家的廚房,其實已經沒人住了。




他發現每一個廚房裡面都有三口鍋,大鍋、中鍋、小鍋。







我不知道在座的有沒有客家人,在客家人的廚房裡,那三口鍋是特別重要的,它在不同時間段代表不同的功能。




大鍋是用來燒熱水洗澡的,中鍋是過年有客人時用來炒菜、做飯的,小鍋就是兩三個人的時候每天使用的。




三個鍋都有三個進柴的口,所以分得特別清楚。




但是在客家的文化里,這三口鍋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大鍋代表了老人家的壽命,中鍋代表了年輕人的事業,小鍋代表了兒童的未來。




所以這三口鍋擺在那裡,就像他們的一個信仰。




社會主義新農村在它旁邊路程半個小時的地方建起來了,所以他們離開了老的村莊,去了一個設計師、建築師提供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樓。







我們跟蹤到老村長家的廚房一看,發現特別好玩,左邊是液化氣,右邊是三口鍋。




液化氣是設計師提供的,三口鍋是他們自己搭的。







因為那裡的老人太老了,都是七八十歲以上,他們的記憶沒有年輕人那麼好。




往往忘了怎麼去把液化氣關掉,所以對他們來說不是特別安全。




最終他們還是建起了這一個廚房,有了大中小三口鍋,然後他們回到老家去撿柴火。




這其實很好玩,他們把整個房子改造得跟建築師提供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除了外表以外,客廳的一半變成養豬的地方,洗澡的空間變成養雞的地方。




如果建築師當初知道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的文化,他還會不會建出這麼簡單粗暴的房子呢?




前不久,印度建築師多西獲得了今年的普利茲克獎,他說了一句話:當生活方式和建築融為一體的時候,生命才能開始慶祝。




我覺得三口鍋剛好說明了他這句話的含義。







垃圾桶蓋的另一種使用方式





我曾經做過另外一個特別不正經的東西。




我住在廣州番禺,有跑步的習慣。




從珠江左邊一路跑過去其實沒有什麼太多的活動,不是特別有活力。




我也沒有太多錢,我就想可不可以用一個不花錢的方式去更新、去激活這個空間。




因為這裡住了特別多的老人家,所以為了激活這個空間,我先到社區里找了一下。




你可以看到大部分老人家其實是自帶小凳子坐在外面,走的時候就把凳子拿走。




但是我在想,我不可能買一千張凳子放在那裡,肯定會被人拿走的。








其實你可以看得到,很多時候即使他使用了設計師提供的,也是非常輕蔑地把凳子搭在上面。




這是我們設計師看了最為難受的一個畫面,所以我在想我可不可以用什麼方式給他們提供一些移動的東西。











我就想中國的很多地方都是幾米就有一個垃圾箱,然而裡面從來都沒有垃圾。




為什麼沒有垃圾?




因為旁邊有一道江,我們習慣了把垃圾扔在江里,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把垃圾箱的頭蓋給敲下來。







這是一個早晨,我五點鐘起床,把300多個垃圾桶蓋給拿下來了。




沿河差不多有四五公里,特別搞笑,有一個阿姨見到我就罵了我一句,神經病啊。




我也覺得自己特別神經病,我也不知道這個東西能不能有什麼用,但是我就想試,就是好奇。







我真的是每個地方都用濕紙巾擦了一下,因為就怕他們不用,不然這個研究就作廢了,然後我就去做工作坊了。




回來之後我發現垃圾箱里有特別多垃圾,沒了蓋,垃圾多了。







更為驚訝的、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地方變成了賭博一條街。




老人家其實賭得很少,就一兩塊錢。




他們知道這裡有桶蓋之後,就覺得很方便了,不要自己帶凳子過來了。




然後老人家之間相互了解交流,這裡慢慢地就變成了社區空間。







半年之後城管來了,把桶蓋移走了,還貼了告示聲明,要是再敢動,罰款一百。




老人家都沒錢,一聽到這個肯定就不敢動了。




那怎麼辦?朋友已經交了,在這裡活動已經形成了,所有的老人家就自帶傢具,把所有家裡不用的破凳子破桌子全部搬到沿河上,這多棒啊。







我不知道會不會得罪設計師,但這個案例說明了一個東西,

場所不是設計師定義的,而是在生活在使用它的這些人營造的。








再講一個故事,講完可能會更清晰點。




建築界都知道這個故事,一個法國建築師去非洲,一路看見非洲婦女用最原始的方式把水背回家,他特別難受。





圖片來源:https://watercharity.com/sandu-district-water-project-gambia




因為我們設計師都有一種精英、上帝、超級英雄的情結,特別想拯救她們,所以去了村子之後就跟村長說,我要幫你們每一家每一戶都設計一個水龍頭,讓你們在家裡就可以洗東西。




第二天非洲婦女就不幹了,上大街遊行,反對這個決定。




為什麼?因為在非洲,婦女在家裡的角色就是做飯、打掃衛生、照顧孩子,她幾乎沒有交流的權力。




她所有的日常交流、情感傾訴、對男人的不滿、八卦,全都是在水井旁邊發生。




這是她們唯一的情感空間、交流空間,如果把這個空間給她們剝奪了,那她們的生活肯定就會跟原來不一樣。




所以直到今天為止我才慢慢讀懂我母親跟我說的話,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是一本書,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老師。




我覺得讀建築學最好的老師不在學校里,最好的老師是在生活中。




他們的這種智慧、生存策略,其實很多東西是教科書沒有辦法回答的。







內心越柔弱,人越強大





最後有一個小例子,我們在長沙,學生跟蹤站街女。




我們的調研一共分成兩批,第一天12個小時有一批人,白天的一批人12點的時候回去睡覺,凌晨之後會有另外一批人做調研。




因為很多時候,有很多的人群在我們睡覺之後才去使用我們的城市,但不能說他不是城市的使用者。







第一天12點的時候,我其實都快睡著了。




我接到學生的電話,他說老師,你可不可以趕緊來大廳,有一個學生特別難受。




到了大廳之後,一個特別高的男生,他就坐在凳子上不說話,看見我之後就開始流眼淚。




我特別怕哭的人。他到底是為什麼哭?他不說話,特別難受,特別激動。




然後另外一個學生就告訴我說,老師,因為我們不能近距離觀察站街女,就在上面租了一個空間,從上到下去觀察。




他說我們觀察了站街女一天,我們知道了她一天能賺多少錢,但是我們不能靠近她,我們並不能為她做任何事情,你為什麼要讓我們做這個作業?




其實那個時候我是特別開心的,因為這一刻學生終於知道設計師不是萬能的,不是什麼事都能做到的,不是上帝,也不是超級英雄。




但現在我們很多設計師無所不能,有一個項目就馬上做,從北京就可以做海南的項目。








弗蘭克·蓋里是一個非常出名的建築師,他做的建築特別花俏。




在2014年有一個記者問他,蓋里,你的東西太花俏了,你可不可以評價一下你的作品。




然後他就豎起了中指,特別生氣,他說讓我告訴你一件事,今天我們居住的地球上98%被建造的設計都是狗屎,它們之中沒有任何的設計可言,也沒有任何對人性的尊重可言。




我不去評判這個話是好還是壞,但是我相信在城市當中你們可以體驗到。







因為我是老師,所以我想分享一下建築教育對我來說是什麼。




我覺得設計這門教育不是教那些圍牆裡面的學生如何畫圖,如何被規範,而是教他們如何思考和創造生活。




我們的學生離生活太遠了,學生離開學校時帶走的應該是一個富有人性的價值觀,而不是滿腦冰冷的規範。




只有這樣子回到工作的時候,他的設計才會考慮到不同人群的感受,才會真正地接地氣。




最後我為什麼喜歡粉紅?因為我覺得粉紅代表柔弱。




粉紅在建築界一直是最被憎恨的一個顏色,所以建築師都穿得一身黑,特別裝逼。




我希望每一個人內心都有一顆柔弱的心,但柔弱並不代表軟弱,我覺得越柔弱的人他一定越強大。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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