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魚紋陶瓷看漁文化在人類文明進程中的作用與地位

最新 03-26

摘要

人類為生存而發明陶器，又為生活而裝飾陶器。祖先們首先想到以魚為紋飾美化陶器。長江、黃河乃至遼河流域的自然環境，成就了人類生存發展的條件，並留下了發展進程中的工具、生活用品乃至生活樣式。以魚紋為主要紋飾的陶瓷圖案及演變過程，足夠證明漁文化在人類文化發展進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關鍵詞：魚紋，陶瓷，文明，漁文化

魚類，可謂生靈之祖。

陶瓷，乃是文明之門。

魚紋，點綴了陶瓷。

漁文化，扮靚了人類文明。

本人以為，人類最偉大的發明，莫過於陶器。陶器，使人類開始熟食，告別冬穴夏巢、茹毛飲血。

人類有智慧、有審美、有靈性、有創造。為實用而發明陶器，又為美感，在器型上賦予紋飾，在器具上畫於圖案。在諸多紋飾中，魚紋佔有主要地位。

在黃河流域的仰韶文化中，其彩陶紋飾，魚紋頗多，並有近千年的發展、演變、成熟過程。以大地灣類型為例，先是寫實為主，魚的形象生動自然。然魚鰭不全，無背、腹鰭。但口、眼、鰓、身、尾俱全。魚的整體形象一目了然。

經過一段時期的演變，在陶器疊唇盆上，魚的頭部開始圖案化，甚至於人面巧合為同一圖案（圖1）。

複雜多變的畫法，使魚頭細部極富裝飾味，大多以直邊和弧線構成的近三角紋填充頭部。魚身則變得更為完美，大多數魚紋的胸、腹、背、尾鰭樣樣俱全。

再往後數百年，魚紋頭部變得簡單抽象，僅由上下相對的兩條弧形紋組成，既扁且長。魚鰭的畫法則由斜三角紋變為直三角紋，畫法更為規整（圖2）。

繼續往後，陶器由疊唇盆改為卷沿盆，並在日常生活中大量使用。其魚紋整體簡化為一種十分穩定的圖案。胸、腹、臀鰭三者合一，與拉長的背鰭上下相對，尾鰭前部出現隔斷線。魚的上下兩部分完全對稱，線條變得流暢柔和。

仰韶文化中期時的卷沿盆，由侈口改為直口，卷沿愈甚。這一時期的魚紋更為簡化。頭部以一圓點表示，魚身簡化為4條弧線，上下鰭皆略去不畫，僅保留較為誇張、舒展的尾鰭。

6000多年前，先民們用雙手描繪的魚飾文化體現了華夏先民的智慧結晶，可見人類文明與陶器、與魚紋之關聯如此緊密，共為依存，給予人們很多的思索。

魚紋一直伴隨著人類文明前行。從北方遼河流域的紅山文化到南方太湖流域的良渚文化，從玉石的魚形器到陶器的魚紋乃至魚鰭鼎足（圖3）。

在後來的殷商青銅物器上，在楚漢簡牘磚石上，都布滿著各種多姿的魚紋裝飾，給人們提供了精神上的愉悅。

東漢發明瓷器，中國陶瓷文化得以長足發展。刻、劃、描、繪等多種創造手法出現於晉唐時期，還有色釉，如青釉、白釉、黑釉、茶釉、秘色瓷等。所以這一時期的魚紋以刻劃居多。

時到宋代，瓷器已相當成熟。在越窯、汝窯、吉州窯等在刻紋、劃紋基礎上又有發展，如塑貼、刻貼、剪貼等。

龍泉窯雙魚青瓷洗（圖4）、汝窯三魚水盂等等，都說明這一時期的制瓷、刻花技藝精湛並廣泛應用。然圖案造型、構圖，卻又以寫實為主。或許是時代更迭、地域轉換，或許是形式與手法之不同，大凡新的形式出現，總是以象形為基準，一旦這門技藝被人們所熟練把握，就逐步簡化、抽象、意象……

經過元代青花的成熟，元代文人畫的發展，明代青花魚紋的簡約、流暢、生動、活潑、自然。如洪武青花魚紋筆筒、宣德青花大碗、萬曆青花藻紋蒜頭瓶和弘治紅彩魚紋盤為例，每條線都有動感，整條魚寥寥數筆，全都生動自然，條條栩栩如生。在這一時期的文人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對於瓷繪，必有滲透（圖5）。

到清一代，由於統治階層對漢文化理解的局限，影響著瓷繪的審美趨向，文人畫家很少涉足瓷壇。工細、寫實、艷麗、奢華為瓷繪主流，其魚紋亦然。近300年間，大多謹慎而為之。直到珠山八友，如鄧碧珊，所畫鯉魚活靈活現，或水中游弋，或紅鯉嬉戲（圖6），到現在仍然受到追捧，給人們帶來愉悅、悠然。然而這一時期的文人畫幾乎退出瓷壇，寫意之風的缺失；八大山人的墨鱗，未能游入「昌河」，無疑是件憾事。

然而，大梵谷雅的藝術形式，總是具有極強的生命力。官方不愛，百姓自賞。民間那些自由自在的青花、釉里紅，如「鯉魚盆」之類，百姓家裡隨處可見。用筆瀟洒自然，構圖簡約靈動，寥寥數筆，把人們的精神寄託，生動形象、恰到好處地展示其上，給人們一種自由舒暢之感。

隨著清廷的退出，文人畫得以復興。景德鎮的瓷繪界出現了一位開創性的青花大師——王步。他用「分水法」把文人畫搬上了瓷繪。他畫青花，一改晚清陳規，可以如宣紙一般地墨分五色。視青料如同水墨，枯濃濕淡，層次分明,並能達到水墨之韻味。尤其是在新中國成立後，他所繪作品，境界日高。何論人物山水，花鳥鱗蟲，八大山人的寫意精神，漸趨顯現，影響著整個陶瓷業（圖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