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教育戲劇「夢工廠」
這幾年，「教育戲劇」挺火，讓戲劇進入課堂，這當然是好事，但戲劇課程從來就不僅僅是表演技巧的傳授與運用，它同樣是綜合性、實踐性課程，以戲劇為主要手段，通過學科的整合，指向孩子的全面發展，具有獨立的教育價值。
正因教育戲劇的綜合性，學校在實施過程中就需要一個入口，而非貪大求全，或者說樣樣都往課程里塞，什麼課都要構思一個「戲劇」或者「衝突」，這麼一來，必定沖淡戲劇課程自身的實踐力量，降低了它對孩子們所產生的魅力。由此，當遇到杭州天地實驗小學王雷英校長主編的《玩轉童話——教育戲劇創意教程》（浙江教育出版社）一書，不禁眼前一亮，單是這個標題，與它反映的課程思路，就覺得這本書必有可讀可取之處，待讀完全書，果然受益，也願意將它推薦給更多有意或已在做戲劇課程的學校與老師。
天地實驗小學從2014年開始把戲劇納入課程，之後，除了課堂上的實踐與推進，還先後打造了兩屆「有戲節」。三年來，方向漸漸明晰，理論日益豐滿，在此基礎上，不斷記錄、審思、修改、成稿、留檔，最終積累成這樣一本厚實的《玩轉童話——教育戲劇創意教程》，使得天地實驗小學所有的孩子都能「多一種方式來學習」。
這本書能帶給老師們啟迪的一點，就在於它的課程實施思路清晰而明確。整個學校的戲劇課程以「童話」為落腳，給了教育戲劇一個極好的抓手，學校老師選出這一組組適合小學生閱讀與表演的童話，開動腦筋，發揮創意，做解讀，編劇本，演故事，將內容豐富、生動活潑的體驗式戲劇活動呈現出來。這些童話有孩子們耳熟能詳的《大鬧天宮》《哪吒鬧海》《寶蓮燈》，有世界經典《木偶奇遇記》《皇帝的新裝》《青鳥》，還有來自民間或歷史的《聰明的阿凡提》《西門豹的故事》，古今中外，豐富多元。同時，課程團隊依照課程目標，聯繫各篇內容，巧妙安排到各學段各年級，循序而進，漸入佳境，既做成一出出童話劇，也給課程建設帶去很多美好的童話味道。
童話，就是天地實驗小學戲劇課程的「9?站台」，讓孩子們「走向一種深度的基於生命體驗的用身體閱讀的生動可能」。為什麼是童話？這是不言自明的，對於小學生而言，童話有著天然的吸引力，而它們曲折的情節、想像的空間、夢幻的氛圍，又很適合改編成戲劇，不說別的，每一年迪士尼的動畫大片就是最好例證。唯其如此，天地實驗小學師生能夠找到這個入口，牢牢抓住這麼好的資源，實在是有見地，有行動力。
本書名為「教程」，在我看來是實至名歸，的確可以作為一冊教育戲劇實踐指南來使用，誠如王雷英校長所言：「它試圖將操作變得具體可行，又淺顯易懂，讓每一個喜歡戲劇教育的人可以嘗試。在編排上，儘力折射出學校戲劇課程的七大價值觀：體驗式學習、肢體遊戲、情緒療育、夥伴交往、角色扮演、人文熏陶、自由生長，12個經典故事分別安排在三個學段。」應該特別指出的是，課程團隊根據一直以來的實踐與反思，提出了「學段課程目標與建議」，分為「知能目標」「戲劇目標」「拓展目標」「教學建議」，從目標也能看出課程內容與實踐項目的精彩，短短的建議有核心的訴求，有整合的背景，有恰當的策略。每一篇童話與戲劇的設計安排又特別全面，先有故事簡介與課程重點，之後著重於「童話閱覽」「戲劇寶藏」「戲劇活動」三個領域的學習活動，分別對應故事解讀、改編劇本和主題活動——書名中「創意」一詞，就落實在這些令孩子們欲罷不能的活動里：手工製作、舞蹈音樂、美術繪畫、科學探究等，書里穿插著大量實用的「小貼士」，書後附有供參考的「教學設計」——可直接「拿來主義」，化為己用；同時，這種「方便」也是一種引領，因為，使用者的閱讀與運用，也就是與本書課程團隊不斷對話、共同排演的過程，最後一起提升課程建設水平與教育教學能力，這大概是作為「實踐指南」的本書的另一番課程價值了。
談到戲劇教育，英國著名教育戲劇專家布萊恩用有關「盲人」這個詞的理解舉過一個例子。語文課上，孩子們查字典，解釋詞語意思，最終得到一個定義，盲人就是眼睛失明看不見東西的人；科學課上，孩子們可能會研究人眼失明的生理機制。就是說，語文課僅給孩子一個空洞的詞義，科學課給孩子的是冷冰冰的現實。戲劇呢？布萊恩說：讓孩子閉上眼睛，告訴他，現在你就是一個盲人，你要用自己的方式，想辦法走出這座樓。可以想像，就在孩子們摸索著走出去的十幾分鐘，他們對盲人生活、盲人世界的認知和理解，會超過很多文字的閱讀和科學的剖析。這，就是教育戲劇的力量。
所以，如果回到天地實驗小學的教育戲劇現場，可以想像，當童話與戲劇交織融合在一起，當孩子們打開自己的身體，發出自己的聲音，當這些稚嫩的生命在舞台上表演出一個個古老而經典的故事，恰如著名特級教師周益民所說：「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童年的狂歡。」那麼，這樣的教育，這樣的課程，不就是最好的教育戲劇「夢工廠」？我相信，有了戲劇的力量，這些孩子一定會有更多可能；我更期待，在不久的將來，從這「夢工廠」里，走出一位又一位表演大家。
（作者系江蘇省興化市第二實驗小學教師）
《中國教育報》2018年03月26日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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