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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年不肯將就」,是相親者太刁么?

 李曉亮

最近有個片兒,叫《美好生活》。千萬別被片名騙了。既是國產神劇,哪會真的片如其名呢?以前這類家庭劇,我們熟悉的,是雞毛蒜皮,雞零狗碎,磨磨唧唧,絮絮叨叨,還有編劇似乎跟邏輯有仇,怎麼反邏輯怎麼來的狗血無聊無厘頭無來由的強制推進或生硬反轉。

果然,在前面七集,很有真正神作氣質之後,獨特品質,戛然而止。開始回到再熟悉不過的狗血配方中,無限循環,沉溺沉淪。劇情崩得一塌糊塗,所有劇中人行為、動機、處事模式,都如神經病一樣,讓人崩潰。

不是現實中只比男主張嘉譯大九歲的宋丹丹,在劇中要戴白頭套演他媽,讓你齣戲;也非張嘉譯演啥都一個樣,讓你看不進去;相反正是有他們及程煜、梁天、李乃文、辛柏青等一眾戲骨的客串,才讓本劇有了讓人能忍下去的演技時刻。

但是全劇人設,幾乎沒一個討喜的角色。女主甚至因劇中從頭到尾的哭喪臉,惹怒網友,招來瘋狂吐槽,然後竟在現實中怒懟回去。戲外戲,比戲中戲,還搶戲還惹眼。更可怕是,戲裡非但不是反映「美好生活」,反描摹的全是最糟心最堵心的生活。

男主情感線為主線劇情,旅居在外,人到中年,髮妻出軌,差點猝死,換心回國。因為這顆移植心臟,捐贈者遺孀,與換心男主,產生莫名情愫,剪不斷理還亂。本是很好創意,雖也被質疑劇情有些「眼熟」,但若能結合本土實際再創作,那還是能出彩的。

可惜,戲的重點跑偏了。雖然男女主角後來也是一進三推,欲說還休各種墨跡,但更多時候,他們都是被推著走,被裹挾的被動配合者。他們的感情,不是自己做主,哪怕三四十歲了,自己婚姻情感,仍是要被身邊人特別是家人脅迫著。

男主的媽,女主的爹,是劇情主要推動者。而他們又是編劇的模塊工具,想注水想拖延加廣告,就派出去攪攪局。一會讓左,一會兒讓右,一會讓原地踏步,全憑心情,甚至一兩集內都會自相矛盾。看得觀眾想罵娘,不少豆瓣討論區都是專門註冊新號來刷一星的,最初近8分神劇,現在已經快跌穿6分進入爛片之列了。

「整部劇充滿了編劇對美好生活的憎恨」,這是視頻網站彈幕,很有代表性了。需要說明的是,宋丹丹劇中角色是一個婚介紅娘。她折騰兒女婚姻,算是職業的了。拆遷得三套房,兩套剛好隔壁,一間作婚介所,一間自住。

從兒子回國,就沒消停過,不明真相,促其與出軌前妻複合;找准女婿「大仙」算姻緣,另覓新婦;干預男女主;女主親爹也是同樣套路,互相喂招拆招,好不熱鬧,但就是沒人願意讓男女主角當面交流,尊重其意願。

其間價值觀特別是婚戀觀,極度讓人窩火:大齡、離異、喪偶,就要被有色打量,區別對待。在婚戀市場,這就是殘次品,似乎不配按自己心愿尋找配偶,等待愛情。要說這劇太雷,完全瞎編,還真有現實新聞佐證:「男子相親36年沒找到對象 『紅娘』稱因要求太高」(3月26日《北京青年報》)。

巧的是,這個紅娘竟和宋丹丹角色十分相似:同為北京,一個常青園,一個「金星園」;同是自住房改的所謂婚介所;同為從業幾十年「第一紅娘」。而這位經手的持續相親36年,從還是二十多小伙時到已是六十多大爺,也算是一個極端案例了。

這個在大家眼裡「不明智」的大爺,是因為不但要求女方長得好年齡小,還要「會寫詩」。這就被視為「奇葩」了,更奇的是堅持三四十年不降標準,最後「自己放棄了」。沒有理想心儀型,寧單身,不將就,這是太刁了么?

為何這如童話般美好的堅持,反而在世俗評價里如此不堪?要被提出當反面典型?一個25堅持到33歲最後「放下執念」,慫了從了的就是「明智」選擇呢?正是這種被誇務實但或也不乏功利的標準,讓真正堅持「美好生活」理想信念者的代價格外高昂。而如此,仍不願放棄,不講究不從眾更不媚俗的姿態,這才是那些不太糟心美好生活最好的編劇素材吧?

知道不合群,但仍然不放棄。三十多年不改標準,只為尋覓「會寫詩」,或說有精神共鳴的伴侶攜手。這樣的執著,萬里無一,甚至更像憑空杜撰的人物。在多年前就說年輕人早已暮氣沉沉的語境下,這種選擇難道不該尊重么,至少不該淪為俗世笑料、婚介笑柄吧?這位大爺能堅持三十多載而不屈,若在上述劇中,不知能否挺過三集,這到底是影視悲哀,還是現實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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