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傳記-新唐書·柳晟傳

柳晟，河中解人。六世祖敏，仕後周為太子太保。父潭，尚和政公主，官太僕卿。晟年十二，居父喪，為聞孝。代宗養宮中，使與太子諸王受學於吳大瓘並子通玄，率十日輒上所學。既長，詔大瓘等即家教授。拜檢校太常卿。德宗立，晟親信用事。朱泚反，從帝至奉天，自請入京師說賊黨以攜沮之，帝壯其志，得遣。泚將右將軍郭常、左將軍張光晟皆晟雅故，晟出密詔，陳禍福逆順，常奉詔受命，約自拔歸。要籍朱既昌告其謀，泚捕系晟及常外獄，晟夜半坎垣毀械而亡，斷髮為浮屠，間歸奉天，帝見，為流涕。乘輿還京師，擢原王府長史。吳通玄得罪，晟上書理其辜，其弟止曰：「天子方怒，無詒悔！」不聽。凡三上書，帝意解，通玄得減死。晟累遷將作少監，以護作崇陵，封河東縣子，授山南西道節度使。府兵討劉辟還，未叩城，復詔戍梓州，軍曹怒，脅監軍謀變。晟聞，疾驅入勞士卒，既而問曰：「若等何為成功？」曰：「誅驕不受命者。」晟曰：「若知劉辟得罪天子而誅之，奈何復欲使後人誅若等耶？」士皆免胄拜，從所徙。入為將作監。使回鶻，奉冊立可汗，逆謂曰：「屬聞可汗無禮自大，去信自強。夫禮信不能為，何足奉中國乎？」可汗諸貴人愕然駭，皆跪伏成禮。還為左金吾衛大將軍，爵為公。卒，年六十九，詔從官臨吊，贈太子少保。晟敏於辯，下士樂施，唯自興元入朝，貢獻不如詔，為御史中丞盧坦所劾，憲宗以其賢，置弗暴雲。

(選自《新唐書·柳晟傳》，有改動)

【翻譯】

柳晟，河東解縣人。他的六世祖叫柳敏，在後周出仕，任太子太保。他的父親叫柳潭，娶了和政公主為妻，官至太僕卿。柳晟十二歲時，(父親去世，)為父親守喪，以孝聞名。代宗將他收養在宮中，讓他和太子諸王受教於吳大瓘及其兒子吳通玄，大約每十天就彙報一次學習情況。柳晟長大後，(代宗)就下令讓吳大瓘等人到柳晟家中教授他。後任檢校太常卿。德宗即位後，柳晟很受親近信任，擔任要職。朱泚造反，(柳晟)跟從皇帝到奉天，自己請求進入京城勸說賊黨以便分化瓦解他們，皇帝很讚賞他的勇氣，(柳晟)得以被派遣。朱泚的將領右將軍郭常、左將軍張光晟都是柳晟的故交好友，柳晟出示密詔，陳述禍與福、逆與順的大義，郭常遵奉詔書接受命令，約定自己先率軍歸附朝廷。朱泚的近親朱既昌告發了他們的密謀，朱泚抓捕柳晟和郭常並(將他們)囚禁在外獄中，柳晟半夜挖穿牆壁毀掉械具逃走，剪去頭髮扮作和尚，抄小路回到奉天，皇帝見了，為他流下眼淚。皇帝乘車回到京師，提拔他為原王府長史。吳通玄獲罪，柳晟(想要)上書為他辯解，他的弟弟阻止他說：「皇上正在發怒，不要(給自己招致災禍)留下悔恨！」柳晟沒有聽從弟弟的勸告。總共上書三次，皇帝的怒氣緩解，吳通玄得以免死。柳晟多次升遷後任將作少監，因督建崇陵，被封為河東縣子，授任山南西道節度使。府兵討伐劉辟回來，還沒有進城門，(朝廷)又下詔讓他們去戍守梓州，軍兵發怒，挾持監軍圖謀造反。柳晟聽說後，急忙趕去慰勞士兵，然後問道：「你們是如何立功的？」回答說：「靠誅殺驕橫不服從朝廷命令的人。」柳晟說：「你們既然知道劉辟因為冒犯了天子而被殺，為何又想讓後人誅殺你們呢？」士卒都脫掉甲胄跪拜謝罪，服從了調遣。(柳晟)入朝擔任將作監。出使回鶻，奉詔冊封可汗，反問他們說：「我聽說可汗無禮自大，不顧信義擁兵自強。禮節信義都不能做到，怎麼能尊奉中原呢？」可汗與各位貴族聽到後都驚愕害怕，跪伏行禮。(柳晟)回來後被任命為左金吾衛大將軍，封爵為公。去世，享年六十九歲，皇帝下詔讓從官前去弔唁，追贈他為太子少保。柳晟能言善辯，尊重士人樂善好施，只是從興元年間進入朝廷，沒有按詔命貢獻，被御史中丞盧坦彈劾，唐憲宗認為他賢能，不予追究，也沒有公佈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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