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死了,但我並不懷念他
李敖死了,但我並不懷念他
最近有兩個名人去世了,分別是英國的霍金和台灣的李敖。霍金去世,本該寫篇文章的。可我的科學素養太差,難以理解他的理論,還是不要隨意指手畫腳的好。就談談李敖吧。
一個人去世,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世人大抵都是隱惡揚善的。可對於李敖,我實在是愛不起來。平日里一味罵他,如今他去世了,死者為大,還是褒貶並舉吧。
李敖最著名的是狂傲,他又被稱為狂人李敖。比如他曾這麼誇自己:「五十年以來,五百年以後,中國白話散文寫得最好的前三名就是:李敖!李敖!李敖!而且,每一個說李敖吹牛的人,心裡都供著李敖的牌位。」
講《易經》時,他說:「我們看到所有的,幾乎所有的易經的書,都不能夠把它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到有一個人出現,那個人就是李敖。」
這種自誇表面上看是單純的狂妄自大,但結合現實,會發現不僅如此。
這是個講求個性的時代,對謙德的要求降低了很多,特別愛這種「特立獨行」,「坦蕩直率」的風格。如陳奕迅演唱過一首《浮誇》,深受大眾歡迎。裡頭的歌詞說:「你當我是浮誇吧,誇張只因我很怕。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得到注意嗎?」
音樂是時代思潮的反映,流行的音樂即代表流行的價值觀。隨著社會的開放,很多曾經羞於開口的事情,變得容易被大眾接受。比如對名利、男女的熱切追求。
李敖的狂傲表現,既是他性格里自帶的因素,又是他為了迎合大眾,宣傳自己所用的手段。試問,如果有一個人宣稱自己是天下第一,十分坦蕩的表示自己熱愛男女之事,甚至在自己的作品背後附上裸照,你會不多看他一眼嗎?
單純的認為李敖為人狂傲不對,陰謀論者單純認為他是想以此作秀成名亦不對。只能說,李敖性格里自帶了此種因素,同時藉助此種因素,博得了一世之名。在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人盡其才了吧。
狂傲的性格讓李敖十分愛罵人,基本是天老二,地老三,我老大。學術界,政界,文藝界,沒有他不噴的。以我的立場來說,很多都是無理取鬧。
比如他評價三毛,金庸偽善,說:「看了三毛的例子和金庸的例子,我不得不說,那位基督徒和這位佛教徒,其實都是偽君子。他們同時又要上帝,又要財神。真正上帝的信徒不會這樣,真正財神的信徒也不會那樣,只有把上帝當財神或把財神當上帝的偽君子,才會這樣。」
三毛與金庸有宗教信仰,經常布施幫助窮苦。李敖卻說,你們不是真的信仰,真的信仰應該把所有錢都拿去給窮人,你們只是偽善。「你有這麼多的財產在身邊,你說你是虔誠的佛教徒,你怎麼解釋你的財產呢?」
按此理論,那麼看到乞丐,心生憐憫也是偽善,應該幫他成家立業才行。捐助病人也是偽善,只是作秀給自己看。不把家產全部捐出,幫病人付清幾十萬的醫療費用,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同情他?
因此我不喜歡李敖,他罵人,很多都是任性的,功利的,胡攪蠻纏的。
比如有人和李敖說,你和王朔很像,都很愛罵人。
李敖回答:「他能和我比嗎?他罵的都是什麼人,我罵的都是能讓我坐牢的人。」
結果這話讓王朔知道了,王朔冷冷回答:「我敢罵能讓他坐牢的人,他敢罵能讓我坐牢的人嗎?」
說了褒貶並舉,也不能一直揭李先生的短。
李敖除了罵人,還罵政府。他一直堅持一個中國,痛罵台獨分子的荒謬與無知。
他諷刺台灣政府就是美國的一條狗。他問台灣國防部長李傑,如果要分裂,大陸打過來,台灣能堅持多久?李傑幾次想扭轉話題,都被他懟回去,讓他直接回答。
李傑無奈,只能說兩個星期。李敖又反問,兩個星期後呢?等美國人來救我們嗎?李傑說是。李敖說,若他們不來,我們怎麼辦?
將台獨分子懟得啞口無言。
除了懟台獨,他還很熱衷於懟日本侵略者。
1995年,日本亞洲婦女基金會打算向台灣慰安婦受害者每人發放200萬日元補償金,但要求接受補償金者,放棄控告日本政府的權利。
一般的反對者,會從大義陳述,正義凜然的告訴受害者們,不能接受,不能原諒。
而李敖卻知道受害者們確實生活困難,需要資金支持,於是由蔡琴、馬英九、TVBS新聞主播張雅琴與《商業周刊》發行人金惟純主持,李敖舉辦了一場義賣會,賣掉了自己珍藏的字畫古董。然後將義賣所得與各界捐款共三千八百多萬新台幣,全數捐出作為台籍慰安婦救援基金。希望受害者們在日本政府正式道歉前,拒絕接受來自日本民間的補償。
對於這件事,李敖確實處理的得很好,很完美,這是不能否定的。除此之外,他還有很多罵得好,做得對的地方。
至於李敖的私德方面,就不展開論述了。只能說李敖可以用一個現代辭彙,「渣男」來形容。
直到他去世,我終究還是不喜歡他。
喜歡他的人覺得他口若懸河,我覺得他尖酸刻薄。
喜歡他的人覺得他坦蕩磊落,我覺得他厚顏無恥。
現代提倡真小人,抨擊偽君子。認為滿嘴仁義道德的人不可信,反倒是敢想敢說的人,更加可愛。但我有些不同觀點。
《資治通鑒》里有這麼一個故事:
魏國國君問孔子六世孫孔斌,誰是天下高士。孔斌說世上已經沒有這種人了,如果一定要說一個的話,那就魯仲連吧。
國君說,魯仲連是強行裝的,他本質上不是這樣的人。
孔斌說,人都是裝的。能裝一輩子,那就是君子了。一直裝下去,慢慢成了習慣,人不就變成他裝的樣子了?
(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於子順,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強作之者,非體自然也。」子順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作之不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也。」)
魯迅說過:「面具戴太久,就會長到臉上,再想揭下來,除非傷筋動骨扒皮。」這句話同樣適用於仁義道德與男盜女娼。
一直喜歡不起來坦蕩真小人的李敖,也許因為我是偽君子這邊的吧。


※天地玄黃宇宙洪——千字文略講 2、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
TAG:嘗妄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