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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是黑種人的非洲,那白種非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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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問我。

「你到底從哪兒來?」

我的靈魂沒有棲息的家園。我既不屬於非洲,也不屬於英格蘭,更不屬於大海。

近期上檔的漫威電影《黑豹》,以力求相貼合非裔人群的視角,講述這個族群的內部故事,這是好萊塢對黑人權力的第一次大聲宣揚,一種「邊緣群體」對於主流社會的逆襲。

但是,電影講述的是黑種人的非洲故事,那生活在那裡的白種人呢?在黑種人土地里的白人,彷彿是「邊緣團體中的邊緣人」。

亞歷山德拉·富勒,1969年在英格蘭出生,之後跟著父母和姐姐一同移居羅得西亞(現辛巴威)。他們曾住在靠近莫三比克的一個農場,經歷了戰爭後又先後遷往馬拉維和尚比亞。富勒出生前,她的哥哥因病夭折,在她九歲時,妹妹又因意外死亡。兩個孩子的離世對富勒的母親塔博造成了巨大的精神打擊,酗酒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但這並沒有妨礙她在農場努力工作。塔博教導富勒和凡妮莎要勇敢和自立,要有堅強的意志和堅定的觀點,要全心全意地擁抱生活,同時她也培養了富勒對閱讀的興趣。

富勒將自己一家在非洲遭遇寫成傳記,從孩子的視角展現了戰爭的殘酷、戰爭帶給當地人和她的家庭的傷痛,以及自己在經歷了戰爭之後,對殖民主義、種族主義的思考。

這是一個白人女孩在非洲的成長故事:作者通過細膩的筆法,生動描繪出了一個白人女孩眼中的非洲——雖然有時令人感到混亂和瘋狂,但一直充滿了生命力,擁有著令人驚嘆的美。作為白人家庭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並不真正屬於非洲,卻仍然發自內心地熱愛那片土地。

作者圖

抵達他鄉:尚比亞,1987年

節選自《今夜,不要每況愈下》

獨立之前,我在白人學校上學。在人們眼裡,這是一個A類學校,一個配有最好師資、最好設施的好學校。黑人小孩在C類學校上學。既非黑人,又非白人的小孩(印度人或混血)去B類學校。

我十一歲那年,戰爭結束了。那時印度人、黑人還有其他有色人種(既非黑人,也非印度人)才可以經過允許來我的學校上學。每次打完網球,或游完泳,我脫掉上衣,黑人小孩們總看著我曬得發紅的胳膊陣陣大笑。

「啊哈!我聞到了烤豬肉的味道!」他們尖叫著。

「這是誰煎的培根呀?」

「烤乳豬!」

天哪,我的膚色還竟然錯了!我是經過烈日暴晒、飛沙炙烤、酷熱刺灼才變成這個膚色的。我的皮膚上冒出的一座座小火山是對采采蠅、蚊子和扁虱的無聲抗議。

我的膚色在灌木叢的映襯下變得格外顯眼。白人。非洲人。白種非洲人。

「可你是什麼人呢?」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問我。

「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於是我開始講起,我是坐著一艘炎熱、乾燥的船來的。

之後在香腸一般的火車車廂里暈暈乎乎。

從英格蘭德比郡一路走到非洲的羅得西亞。那時的我只有兩歲,牙牙學語,滿眼驚恐。厚重而濕熱的空氣吸入肺里,一陣陣不適感襲來。多重刺激之下,我的各個感官也失靈了。

我說:「我是非洲人。」但我不是黑人。

隨後無意說了句:「我出生在英格蘭。」

但是,「我之前在羅得西亞(現在叫辛巴威)、馬拉維(以前叫尼亞薩蘭)和尚比亞(以前叫北羅得西亞)生活。」

然後我接著說:「現在我生活在美國。」因為結婚。

再詳細些說:「我的父母是蘇格蘭人和英格蘭人的後代。」

這樣算來,我是哪裡人呢?

媽媽也不知道她自己是誰。

她曾經整夜無眠,聽著蘇格蘭音樂,不停哭泣。

「這首曲子,」——她的鼻子在抽動——「是如此的美妙,讓我很想家。」

作者一家

媽媽一生里,只有三年時間沒在非洲。

「但這裡就是你的家鄉呀。」

「但是我的心,」媽媽拍著胸脯說,「屬於蘇格蘭。」

哦,天哪。「你憎惡英格蘭。」我指出來。

媽媽點了點頭。她晃著腦袋,如同一隻斷頸的雞。「你說得沒錯,」她說,「可我愛蘇格蘭。」

「你愛蘇格蘭的什麼?」我帶著質疑的語氣反問道。

「愛蘇格蘭的……」媽媽眉頭緊蹙地打量著我,懷疑我是不是在戲弄她,「……的音樂。」最終,她吐出了這幾個字,繼而又開始抽泣。媽媽憎惡蘇格蘭,她憎惡酒駕法案,憎恨那裡的嚴寒。嚴寒讓她傷心流淚,讓她罹患瘧疾。

她的眼皮總是耷拉著,就像是旗子降下了一半一樣。她每次喝醉酒,眼皮耷拉下來的時候,我和姐姐就叫她「降半旗」——降半旗一樣的眼睛。就像在尚比亞,每隔一周的時間,出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總有重要的人物逝世,郵政局就會降半旗。媽媽凝視著牧場,此刻正值傍晚時分,牛群正前往牛棚邊的水槽喝水。尚比亞-扎伊爾邊界的群山上空,落日正圓。「波波,來跟我一起喝點。」媽媽提議。她本想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我過來坐下,卻沒拍著,手落空了,她柔弱的胳膊看起來就像折斷的翅膀。

我搖了搖頭。平日里,媽媽情緒崩潰的時候,我並不介意稍稍喝點,但第二天我得去寄宿學校,一路上穿過邊界到辛巴威,坐皮卡車得九個小時。「媽媽,我得收拾行裝了。」

為了收聽到英國廣播公司的《全球廣播》欄目,那天下午,媽媽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把三十英尺的電線繞在花園的樹上。

四點鐘的時候,夕陽正掛在穆薩薩樹的樹梢,大地呈現一片糖漿般的金黃色,這時,廣播里傳來了噼里啪啦的曲調。

「Lillibulero,這是愛爾蘭語。」媽媽說。

「你不是愛爾蘭人。」我急忙說。

「我從沒說過我是,」說完,她沉思片刻,「威士忌在哪兒?」

我們聽過《Lillibulero》上千次,甚至上萬次。每次新聞廣播開場和結束時都會說,整點播報時也說。與花園上空的寧靜比起來,它顯得如此嘈雜;與我們鄉村灌木叢營地里的合歡樹枝比起來,它也顯得格格不入;與夜晚浴室的歌聲比起來,它更顯得太與眾不同。

但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會激起媽媽的心緒。也許是《Lillibulero》恰好貼合傍晚的意境,那正是一天之中豐富而溫馨,微涼而憂鬱的時刻。

《今夜,不要每況愈下》

亞歷山德拉·富勒 著

廣西師大出版社·新民說

即將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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