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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海峰:有一種心情叫五味雜陳

(《情感文學》17期,4月前截稿)

有一種心情叫五味雜陳

作者:范海峰

「還記得你小時的外號嗎?」

這是在今年回老家過年,與幾位兒時夥伴聚會時其中一位問的話。

我當時反應有點慢,愣了。

那位盯著我,似笑非笑。

旁邊的笑了:「唉,楊家將里的英雄,你……」

「哦,」我明白了:「你們還記得這?」

那時七、八歲的光景,剛背上書包上學,村裡一大群孩子擠一古廟裡,土坯桌子,自帶一小木凳,窗子漏風,冬天冷得受不了,但是心裡卻暖哄哄的,認了1、2、3,學了a、o、e……那幾本書里可有許多有趣的東西。

也不記得是那年的那個晚上,村裡放映電影,演的是楊家將里的故事,電影名字現在記不大清楚了,反正第二天早晨去學校,有人叫我楊宗保,而把另一女同學---雲叫穆桂英,還說我倆是小兩口,弄得人怪難受的。

自從叫起這個外號,那些小夥伴也就是同學們便常常喊叫我與雲的外號,我們的真名倒鮮有人叫了。更甚者有次不知誰把我倆的書包用鎖子鎖在一起,放學了還拿不走自己的書包;還有他們課間來興趣了硬拉我倆拜天地入洞房,那次別的同學去上體育課,卻把我倆關在教室里;有時放學的路上,見著我倆,這邊喊,那邊應,熱鬧非凡……

也就從那時起,我與雲便不說話了,似乎仇人。現在想來有點可笑,那時避嫌和無奈的成分多吧;而我倆學習好,小模樣又好,大人說是金童玉女,興許這是小夥伴起外號的根源。

雖然在那個時候心裡對小夥伴叫外號彆扭,但是那段時光卻是至今難忘的。玩玉米桿做的槍,耍舊衣服紮成的木偶,仿大人用紙剪皮影,單腿蹦跳著「鬥雞」,打沙包,跳皮筋,玩泥巴,滾鐵環,叫賣油渣混饃砸成的香面,吊著鼻涕大冬天吃屋檐下的冰棒,折根高粱桿細細地品嚼裡面的甜味,為了吃上苜蓿餅偷偷去撅隊上地里的苜蓿,野花爛漫的田野里吹滿天蒲公英,穿著小褲衩偷偷去鄰家摘杏,望著桃樹上的花兒發好長呆,當然了還有煤油燈下一筆一畫寫作業,漏風的教室里聚精會神地聽講,爬炕頭細細地描門板上的敬德秦瓊……

小學畢業,上了初中,初中課程多,大家明顯緊張起來,那些碎語少了,可是我與雲有時碰面上很不自然,更談不上說話了,多虧沒在一個班,就少了許尷尬。到初二,我與她雖沒有在一個班,卻教室緊挨教室,做了鄰居,而在這當中,有段小插曲,兒時夥伴(也在一級)惡作劇,以我的口吻寫了封信,塞在她的抽屜里,不巧的是她的同桌在她的抽屜里找東西,帶出了那封信,出於好奇,拆了信,於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高聲朗讀,因為裡面有幾句熱情如火的話,在那個年代可是震撼世界的事。我呢,卻還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在吃飯的路上,碰上雲與她幾位同學,她狠狠地瞪我一眼,說我不要臉,我還莫名其妙,後來還是另一位同學說了原由,我才恍然大悟,但卻不好意思看見她了,躲著她。

想到這我拍了身邊一人的肩膀,說:「那時還不是你搗鬼!」

那位仁兄疑惑的望了我,我笑了,「不記得初二那封信的事?那可是你的傑作!」

他轉轉頭,看了旁人,這時另幾人似乎也想起那件風靡校園的事,笑了起來。

兒時的夥伴,曾經的同學,現在的朋友集於一身的他還不大明白,「這,這……」

「你初中寫的那封情書,蠻有滋味呀!」有人提醒他。

「啊!哦,是那事?」他摸著頭皮,喃喃自語:「咋怪我,是他呀!」

我打了他一拳,說:「信可是你寫的。」

他放下手中杯子,搶白我:「你們那時是一對,問問,這誰不知道。」

「是不是你當初看上人家,想表白,」一旁有人插話。

他拿起酒瓶,往大家酒杯里倒酒,並大聲的說:「來,來喝酒,大過年的,提那幹啥。」

三年的初中生活不長不短,在一個熱烘烘的夏季結束了,各奔東西,我上了高中,雲去了風縣,進了她父親的廠子,參加了工作,一年多沒有音信,當然了我也不好意思打聽什麼。

高二第一學期的一個星期日,我騎著自行車去學校,在村口老遠看見兩個人,漸近時突然認出那個女孩,是她!是那個曾經和我是「兩口」的穆桂英-----雲!這個時候我不知為什麼,臉忽然發起熱,心跳也忽然加速,我低頭想騎過去,卻被她叫住了:

「喂,老同學,這去哪?」

我再也不好意思走了,停了自行車,給她打招呼:「去學校,你去哪?」

「哦,我和小弟去姑家,」雲自然地說:「現在正要回去。」

「你啥時回來的?」

「回來才兩天」

「聽你上班了,真好!」我不知道說些什麼。

「湊合吧,還是上學好,」她望著我,笑說:「可要好好上。」

我的手在車把上不自然的轉動著,心頭溢著說不清的滋味,無話找話:「那你可要多待幾天。」

雲看看她弟,說:「也就三、五天假,回來轉轉。」

「哦」我大膽地望著她青春洋溢的臉說:「也看看老同學,對吧!」

「也沒碰見幾個,」雲拉拉她弟的手,繼續說:「上高中緊張,得認真。」

「是呀,」我回答。

「那我先走了,」她微笑著說:「回頭再談吧。」

我跟了她的話尾:「那,那再見吧。」

我有點發獃,等回過神,雲和她弟已經走遠了。

後來還有點興奮的和村裡另一同學說起這話,說近十年是第一次和她說話,說那麼長話,實際也就那麼幾句簡單問候話。

歲月如梭,在寶雞一待就好多年,忙忙碌碌,始無建樹。曾經的歲月只是在記憶里、在夢裡能夠找尋,大家各居天南地北,為了生計忙碌,同學、朋友有的再也沒見面,但是他(她)們的音容笑貌始終在我的腦海。我是懷舊的人,也許記憶都是美好的,也許曾經有許多難以忘卻的東西,也許那時我們還小,少年不識愁!也許純真的年代讓人難以忘懷……

村裡一人,原為小學同學,在姜譚路,時有聯繫,從他那裡知道昔日同學、小夥伴的一些消息,也知道雲還在鳳縣工作,談了對象,用工資供他上大學,他出來卻變了心,後又談,結婚生子,還聽說現在在寶雞買了房……

在聽他說這些時,內心已經沒有曾經的澎湃,並非我麻木,我無知,我事不關己,只是這個年齡的人了,知道如何控制情緒,因為那些感情淤積在我的心底,而我時刻在關注著他(她)們,也在為他(她)們默默鼓勁加油,祈禱祝福。

是呀,現在一伙人坐在一起,喝著飲料,品著酒,吃著菜,聽著屋外零星的爆竹聲,談興正濃,笑聲不斷,我心頭浮現出四個字:難得一聚。

作 者 簡 介

范海峰,陝西鳳翔人,客居城市,愛好文字,一紙閑愁,一腔真情,於紅塵里品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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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 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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