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就對了」 -緬懷楊宏科同學
大概是1999年的夏天，我去了紅柯在母校的家裡。老同學相見分外熱情，臨別，他拿出一本書，認認真真的在扉頁上寫下：何炯賢弟雅正。這本書的名字叫《美麗奴羊》。
紅柯，本名揚宏科，我們是岐山中學80級文科班的同學，且是同桌。不同的是，他是往屆生，我是應屆生。後來的變化是，他當年上了寶雞師院中文系，而我補習了一年也上了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系，這樣，他又變成了我的師兄。
中學的時候，紅柯就埋頭在他的寫作當中，曾有兩篇作品入選全國中學生優秀散文集。他的詩歌、散文讀來有著濃濃的鄉親味道，會讓人產生一種不忍分離的情懷。
紅柯的小說創作始於上大學後，我們是鄉黨又是老同學，交往自然很多，他的小說手稿總會拿來先讓我看，我看後總會說，故事情節不強，吸引不住人。聽罷，他總是一臉的沉思，默默地拿走。終於有一天，紅柯的短篇小說《父親》在《飛天》上發表了，我記得好像有120元的稿費，那可是一筆巨款啊，我可是著實為他興奮了一番。
那本《美麗的奴羊》我拿回家後，幾次下決心要讀完它，卻總是沒能完成。再次見到紅柯時，我說，紅柯，咱倆念的一本書，一個老師教出來的，現在差距咋這麼大呢？你寫得這叫啥書嘛，我咋就看不懂呢，看不下去！紅柯哈哈大笑，說，你看不懂就對了。
10多年前，我去西安某機關辦事，無意間有人提起了紅柯，我說我和紅柯是同學，有位女士馬上表現出了異常的興奮，硬要讓我引薦一下，從她的眼裡，我看到的是對紅柯無比的喜愛和崇拜。這樣的事情我還真遇到了不少，包括我曾今的一位女同事，也是部下，就多次轉彎抹角地把我那本未讀完的《美麗的奴羊》歸為己有了。
紅柯，你是不朽的！
大學畢業的頭一年，紅柯拿了封信讓我看，這封信很長，足足有10多頁。我看完了，也看懂了，因為它吸引了我，更感動了我。這是一位臨校的女生寫給他的，那時，她已畢業分配到原籍，希望紅柯畢業後能去她所在的城市，並將自己親手織的毛衣寄了過來。這位女生，也是他們那個文學社團的一員，照片我見過，很乖巧的樣子。聽說，她當時的作品比紅柯更厲害。而紅柯，卻偏偏看上了我們學校圖書館的一個管理員，他還叫我當他的信使，去給那女娃送情詩，我沒有答應。後來我知道，是我的另一位同學把紅柯一句句的愛慕送到了那個女娃手裡。現在想起來，我這個從不會拒絕人的人，為什麼沒去做這件事？！
畢業的那一年，紅柯背了個「黃軍挎」，裡面裝滿了他發表的各類作品，據說，他把挎包往院長辦公桌上一放，院長當即說，你，留下辦院報。
一年後，我也畢業分配到了「省城」。聽說，紅柯，帶著那個圖書管理員跑去了新疆。
再見到紅柯已是10多年後了，他已是大名鼎鼎的作家，我也受到了哪點陣圖書管理員的熱情款待。我由衷的恭喜我的老同學愛情事業雙豐收。
人到了一定的歲數，不由得會懷念那些年少時的純真。這幾年，陸陸續續地相互聯繫上了昔日岐中文科班在西安的同學。自紅柯去了陝師大後，就又是一個10年未見面。去年夏天，我在一個群里，終於輾轉打聽到了紅柯的電話。電話接通後，我說，紅柯，我是何炯，他說，你現在在哪兒呢？我說，我是下崗職工，在家閑著呢。他說，你胡說啥呢？我說，真地啊！他又問，你現在在哪裡住著，我說在東郊。他說，剛開學事多，過一向閑了我去看你。
半年的光陰，紅柯，我的老同學，我沒有等到你來看我，看到的卻是你走了，這兩天，我一直糾結在一種說不清的迷惘里。
紅柯，我在想，也只有我這樣的老同學才會當面「砸瓜」你的小說，你也只有面對我，才會保持滿臉的沉思或者哈哈大笑，我想，這也是一種「懂」吧？萬一我錯了，請求你諒解。
造化弄人，沒有看不懂得小說，只有看不懂得人生！
別了，我的老同學，再見，紅柯。
TAG:閑散屋酒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