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關於腦瘤的故事想要說給你聽
我是後炮，希望你會喜歡
楔子
上周末，一個名人因病去世瞬間上了熱搜，
我相信很多人都覺得腦瘤這個詞離生活很遠的，
至少瘤這個詞，離生活很遠~
那位名人曾說：死不丟人，怕才丟人。
看到有文章評價說這是多麼的豪氣萬丈，
但是，我們都是凡人，我們都怕死，更怕身邊的人死。
如果有可能，我只希望外公能留在這世間身邊久一點，更久一點。
01
其實最開始，我沒想到這個病跟你有關，也從來沒想過要寫你。
時間過了好多年，
我已經對這件事有些些許忘記了，
但是突然想到，心就被堵住了。
就像有些傷疤，它在那裡，
不提不說不問就不會疼
同事無意間說了一句：可以寫點跟腦瘤相關的東西呀
有些記憶突然被喚醒。
對~！你跟李敖去世的那個病一樣，都是膠質瘤。
在我印象里的你，永遠那麼精神，住在小平房裡，每天騎著二八自行車去買菜，
小時候我一直覺得那輛自行車很神奇也很威風。
我家離你家很近，幾乎每周都要去你家轉一圈，蹭吃蹭喝。
我對你記憶點最深的事情就是，你經常在飯桌對我說，好好學習，將來去清華北大！
說得多了，連媽媽都會不高興咕噥兩句：一天凈說些這個幹嘛，娃現在好好學習就好了。
恩，我記得，那個時候學習成績並不太好。
也不對，正確的說，一直以來我學習成績都沒太好。
對於我考不上清華北大，我一直心裡清楚，你的話，我也從未往心裡去，說過就過，對我來說，好好考上一個大學就不錯了。
後來的記憶點都是些斷斷續續無聊的事情，
你騎著二八自行車給我買蛋糕；你問我最近學習怎麼樣；你戴著鴨舌帽跟鄰居侃大山...，
我一直都知道，相比哥哥，你沒那麼喜歡我，
倒不是重男輕女，那個時候我不太愛說話，不太討喜，到你家裡就是看看電視，跟表姐表弟表妹一起玩啥，偶爾幫忙澆澆花而已。
哦對了！我還在你家拔過蘿蔔，掐過花，掰壞過外婆的眼鏡。
但是我知道，我每次去你家你都很開心。
其實一直以來，我從沒想過，我會對你的感情如此之深。
不過，你還是更偏愛哥哥，
要不為什麼從你走後，我只夢見過你一次，哥哥卻夢見你好幾次？
02
如果不是有次我翻看你家裡的照片，
我都不知道你年輕時候那麼帥，那個時候我那麼小。
在我的記憶里，你一直都沒變過。
我想如果沒有那個病，這種記憶應該到今天為止，一直會持續。
原諒我記性不好，我不太記得你查出病是哪一年了，我只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大學，
你跟外婆去外地避寒。
其實這個習慣已經有好幾年了，外婆身體不好，怕冷，家中親戚家有條件送你們去溫暖的地方過冬，於是你們就開始了候鳥的生活。
那時候我有點羨慕你們，冬季去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呆著，直到出了冬季才回來。我能見到你們的時間從原來的寒暑假變成了只有暑假。
說真的，我打從心裡，為你們開心，年紀大了，可以享清福。
那年冬天還沒過完你們就回來了，母親大人神色慌張的去了你家，我只知道出了事情，便跟著一起過去了。
再後來母親就在家裡哭的不能自已，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母親難過，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哭了起來，後來我就知道了一個詞——膠質瘤。
這個病，我第一反應是為什麼不做手術切除掉。
後來才知道，它是腦袋裡長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小腫瘤（我理解的），
基本上是無葯可醫。那個時候，你的生命就已經進入倒計時了，但是卻沒有真正意識到這一點。
其實鄰居們知道你生病了，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你的身體一直都非常的硬朗，雖說也會喝酒，
但是在我的記憶里還不至於到酗酒的程度。
大家除了感嘆生命無常，也就沒有其他了。
現在想想，你還是挺厲害的。
在外地的某一天，你不太舒服，就自己去了醫院拍片子檢查。
醫生拿到結果後嚇一跳，不敢直接告訴你，直接問你有沒有其他的親人在，想跟他們談談。
但是那個時候，只有你跟外婆在那裡。
你知道這事很嚴重，不能讓體弱多病的外婆知道，直接讓醫生告訴你，醫生還是不肯說。
你沒辦法，找了一個同鄉的朋友來跟醫生談。
同鄉知道後嚇壞了，立刻給你其中一個女兒打電話。
你也意識到不能再拖了，至少不能在外地病倒。
立刻讓人給你們買了機票，讓同鄉幫忙送你們去機場。
03
後面的事情，其實一般人也能想到，但是我卻一直寫不下去。
你的小女兒每天過來幫你捏腳，按摩足底穴位，給你買螺旋藻，
你笑著說：把女兒養大了，終於有用處了。
小女兒說：養我這麼多年，不就是要好好孝順你嘛！
你的二女兒經常來家裡讓掃衛生，做家務，跟你說說話。
就連在外地的大女兒，回家的頻率也頻繁了許多。
在你還在世的最後半年，你的兒子也搬到你家來照顧你。
你一直都沒有住院，在家裡養著。
漸漸的，那輛二八自行車就開始落灰了。
爸爸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名醫，說專門治療這種病。
於是家人每周開車去外地給你買葯，起初那葯果然管用，你精神一下子好了許多，但是後來漸漸的不起作用了。
爸爸告訴我藥材裡面連蠍子都用上了，而且劑量在不斷增大…，
而你從以前還能出去轉轉到後來經常一整天都卧在床上…。
不過說真的，在你病的這幾年裡，除了最後半年，我都不曾感覺我是真的快要失去你了
雖然我不記得那到底是不是我見你的最後一面，但卻是你給我留下的最後的記憶。
那是我放暑假在家裡的時候，我來你家裡看你。
你真的跟我記憶中的那個人大變樣，瘦弱的不像樣，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我對你說，我們拍張合影吧！
你笑著湊了過來，那個時候我為了顯成熟，還燙了頭髮，
你說我還是以前直頭髮扎馬尾辮的時候好看。
在拍照前我就知道，我要在現在不跟你拍照有可能就真的沒機會了。
果不其然，沒等到我再次回家，就先聽到你的消息。
你說，你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拍的時候笑的那麼開心，希望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是你笑的樣子？
那張照片我一直收藏著，那是我最後一張跟你的合影，
但是我也真的不敢再去看那張照片，
不光是那張，你的照片我都沒辦法看，我會綳不住的。
知道你離世的消息，我跟哥哥當天就坐高鐵回去了，到家的時候，你也已經躺進了木頭做的小房子里。
哥哥一看到你的靈堂就立刻跑上去磕頭，然後走到一邊，整個過程特別快，起身的時候有人來扶他，他也一把推開了。
我知道，他不想你看到他哭的樣子。
因為親戚中有人在當地做官，在你去世後，那些當了二十多年的鄰居們就有人說起來，你走的正是時候，正好趕著退休前還能撈一把。
至今我都有點埋怨那位鄰居，我相信除了我以外，大家都能希望你在這個世界上多留一段時間。
因為你，我第一次明白一股巨大的氣團堵在胸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當這個氣團壓到你喘不過氣的時候，只有放聲痛哭才能釋懷。
但是我知道，這個氣團不會因為一次歇斯底里的痛哭而徹底消失。
因為從你走後，你已經變成了那股氣團。
04
你走後的某一天，我跟發小聚餐，
那時正值過年期間，家家爆滿，我們大概走了四五家都沒空座，
突然看到一家燜麵店里有空位，發小鼓囊了一句：這個時候還有空位一定是飯不太好吃，
於是我環視了一下飯店，看到收銀台前一個老爺爺正準備過來招呼我們，
我愣了一下，跟發小說咱們換家吧。
出了飯店後，我對發小說：那個老爺爺好像我外公。
因為都在一個院里，發小也一直都認識你，發小回了句：也不是特別像吧，也就四五分。
是呀！我也知道只有四五分相似，但是我已經快綳不住了。
你知道么？我好想上去抱抱那位老爺爺。
—— end ——
寫完這篇文章後，
我都不敢看第二遍。
感謝遙、團幫我校稿。
寫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很多事情已經想不起來了，
如果現在不寫下來，
以後可能會忘記更多。
所以想趕緊寫下來。
感謝一路陪伴的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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