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獎勵那些不收拾桌子的人
Mar.
24
灼見（微信號：penetratingview)
混亂、意外、麻煩，有時候恰恰是讓我們取得創新和成功的契機。
作者 | 書單君
1975年1月27日下午，30歲的鋼琴大師凱斯·賈瑞特走進了德國科隆大劇院。當晚，他將在1400位觀眾面前來一場即興爵士音樂會。
然而，當賈瑞特打開琴蓋試琴時，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擺在他面前的那架鋼琴，根本就沒法兒彈！
它低音太過沉悶，高音又太過刺耳，而且聲量很小，恐怕劇院後排和樓上的觀眾很難聽到樂音。
工作人員匪夷所思的嚴重失誤，讓賈瑞特崩潰了：用這樣的琴，別說整場演奏會，彈上一分鐘就足以讓自己身敗名裂。
不過，這位絕望的大師當時怎麼也不會想到，
僅僅兩小時後，他就將創造出自己一生中最得意的作品
，完成爵士音樂史上後人難以企及的經典……
賈瑞特的故事，來自一本書
《混亂：如何成為失控時代的掌控者》
。它的核心觀點聽起來有點出人意料：
混亂、意外、麻煩，有時候恰恰是讓我們取得創新和成功的契機。
在解釋它之前，我們還是先看看，在科隆大劇院的那個夜晚，賈瑞特到底經歷了什麼吧。
- 1 -
秩序的誘惑
當他按下琴鍵的那一刻，沒想到，奇蹟發生了。
那個夜晚的奏鳴曲，始於一連串簡單的小調，接下來是一波時而明快、時而舒緩的節奏轉換，衝突的感覺很快把彈奏變得複雜起來，卻又不失流暢，散發出一種奇妙的美感。
也許你會覺得，是賈瑞特的堅韌和勇氣，讓他超常發揮，克服了鋼琴本身的缺陷。但事實上，正是
那架不完美的鋼琴成就了賈瑞特
：這個不合格產品讓他避開了尖細的高音區，轉而彈奏中音區。等到重複低音時，轟鳴的共振恰好掩蓋了樂器的共鳴不足。這讓音樂有種近似催眠的效果，現場觀眾如痴如醉。
同時，為了讓劇院後排和樓上的觀眾也能聽到這架音量不足的鋼琴，賈瑞特拼盡了力氣：他時而起身，時而坐下，用力之猛，好像不是在「彈」琴，而是「捶」琴。怪異的演奏姿態，讓觀眾們感受到了無比的激情。
最終，這場科隆演奏會的鋼琴獨奏專輯取得了350萬張的銷量，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個同類專輯的銷量能與之匹敵。
面對一架有毛病的鋼琴，我想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會和賈瑞特一樣：NONONO，我才不要自毀招牌。
因為
我們很難抗拒井井有條、一切盡在掌控的誘惑
：演講之前要認真準備講稿以防冷場，電腦文件要分門別類便於查找，桌面物品要擺放整齊，管理者希望項目一切按計劃推進……
但《混亂》的作者蒂姆·哈福德說：
僅憑直覺，只受秩序驅使，我們錯過的是更廣闊的天地。
世界的雜亂無章、無法測量、不協調、即興、缺憾、不連貫、粗糙、凌亂、隨意、模稜兩可、曖昧不明、麻煩、變化多端，甚至骯髒……它們，也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秩序幫我們規避了眼前的小苦惱， 卻很可能也屏蔽了隱藏的大機遇。
- 2 -
混亂的魅力
一直以來，都只有少數人才能意識到混亂的益處。
音樂人伊諾是其中的一位。
他有個裝滿卡片的魔盒，每當缺少靈感時，就從盒子里隨機抽取一張。
比如，當抽到「改變樂手的角色」時，他們樂隊里最棒的吉他手就要跑去打架子鼓；當抽到「打亂順序」時，樂隊就不得不換一組和弦演奏。
這些任務讓樂隊成員抓狂，但正是在這亂流般的創意下，他們打造出20世紀80年代評價最高的兩張專輯：《低迷》和《英雄》。伊諾的卡片魔盒也受到藝術家的瘋狂追捧。
「
無聊是創意的天敵，警覺則是創意的朋友。
」伊諾說，「怎麼才能讓自己保持警醒，或者說產生警惕？方法就是給自己製造意外，讓自己對眼前的局面失去控制，這樣你才能仔細觀察這一局面，看清它的細節，然後找到出口。這種警惕讓人興奮。」一味追求秩序往往會喪失創新能力。混亂不是用來消除的，而是可利用的創新資源。
在政界和商界，同樣也有人擅長製造和利用混亂，亂中取勝。
比如現在的美國總統特朗普。特朗普簡直是製造混亂、利用混亂的頂級高手。從來都是他牽著別人的鼻子走，決不讓別人牽著他的鼻子走。
他很會轉移話題。當競爭對手還在思考怎麼應對特朗普的煽動性移民言論，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他又在批評紐約時報的「蠢貨」低價出售《波士頓郵報》。
而反觀他的競爭對手，你可以說「老練」，也可以說「
遲鈍
」。他們會精心準備每一篇新聞稿，提前和媒體通氣，這樣可以避免出醜、維護政治形象。但是，無論他們的演講或聲明如何精彩，特朗普隨隨便便一條推文便搶去了他們的風頭，民調支持率也不斷上升。
特朗普拋出了一個又一個話題，
看似口無遮攔，將局面攪得一團糟，實際上一直牢牢地掌握著主動權。
當競爭對手連夜開會，還沒想好怎麼才是最好的對應方式時，下一個話題就又出現了。而一旦競爭對手出現不當言論，他就立馬狠追猛打，在推特上落井下石。亞馬遜的貝佐斯也是不怕混亂的主兒，他曾說過：
「在商業世界，哪怕只提前20分鐘準備，都是在浪費時間。」
正是靠著這種勁頭，亞馬遜做到了世界最大的網上書店，而它的雲服務則領先微軟4年，領先谷歌6年。- 3 -
亂中取勝
世界的變化愈加劇烈，留給按部就班者的空間越來越小。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如此。
我有個二十二歲的單身表弟，他最近苦惱的問題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相親對象聊天，介紹完基本信息，就再也沒話說。
我給他出的主意，就是
聊天要聊得更像「活人」一些
。
什麼意思呢？《混亂》中有這樣一個案例——
科學界有項很有意思的比賽，它的內容是讓人和機器分別用軟體跟裁判聊天，然後由裁判根據聊天風格，判斷誰是人，誰是機器。那些最具人性的機器，有可能摘得桂冠，而有些聊天死板的人，反會被裁判誤認為機器。
2009年，這項比賽的冠軍得主是布萊恩，被稱為「最具人性的人」。布萊恩很清楚機器人聊天的局限，他採用的策略很簡單，就是
製造混亂。
比如，普通人一上來就說「你好」，而他卻問「你的初吻是什麼時候？」這樣大膽的開場白會立馬讓他變得不一樣；
再比如，機器不會在聊天時打斷對方，因為它看到完整的句子才能反應。而布萊恩則會根據裁判語句中的猶豫、遲疑，時不時地插話、接話。
現在身邊不少人習慣了可以編輯、撤回的線上聊天，一到了線下交流，面對太多可能的「意外狀況」，不會應對，只能尷尬地坐著。我表弟最誇張的一次，兩人相親1個小時，就聊了前10分鐘，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在沉默中度過，就像兩隻缺乏應變能力的機器人。
其實，只要你進入放鬆的狀態，隨性一點，就會發現聊天話題可以源源不斷。
《混亂》中還有一個與我們的工作學習相關的案例——
有心理學家曾找來3組大學生學習一個短期課程，但每一組學生得到的指導是不同的：
第一組學生只被告知了簡單的時間管理技巧，比如每半小時休息5分鐘之類；
第二組學生不僅被告知了時間管理技巧，還被要求以月為單位制定學習計劃；
第三組學生則被要求以天為單位制定學習計劃。
哪組學生的學習表現最好呢？是計劃最明確的第三組嗎？
恰恰相反，第三組最糟糕，第一組原地踏步，而第二組成績最好。
心理學家的解釋是，每天制定計劃消耗了太多時間和精力，大多數學生放棄是遲早的事，而且一旦沒跟上日程計劃，他們就會對自己感到失望，學習動力也沒了。
所以，計劃不妨寬鬆一些。不給意外的麻煩留出時間，也無法享受到意外的機遇。
???
偶然的分神，可能在不經意間給作家帶來靈感；
唱反調的人貌似偏離了團隊和諧，其實是獨具慧眼；
那個不收拾桌子、不整理郵箱的人，很可能是幹活最多的人；
……
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秩序好，恨不得消滅一切混亂。可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混亂也是一種資源，一種美德，有其適用場景。
看輕混亂，只會讓我們自己更加呆板、僵硬。
《混亂》並不是本嚴謹的學術書，它沒有給混亂下定義，也沒有研究混亂背後的N大特性，你甚至可以把它看作有關混亂的事例大合集。
有人因此批評這本書是主題先行，不值一看。一本書值不值得看，得看它能不能帶給你啟發，豐富你的認知。
讀完《混亂》，最大的感受是，
混亂才是這個世界的常態和本質，因為混亂背後是人性，是開放、靈活和潛在的新秩序。
尤其在這個不確定增加的時代，《混亂》的理念尤其值得一看。
如果說秩序和整齊是工業時代的審美和要求，那麼擁抱混亂則是目前這個時代的基本素質和能力。
所以，當我們下次再想著「我還沒準備好」、「我還得再收拾收拾」而無法行動時，不妨想一想「真的該這樣嗎」，想一想混亂的魅力以及那些以亂取勝的人，想一想
賈瑞特
那架成就經典的破鋼琴。—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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