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笑的女人
文/滴落的月光 來源/半面楚妝
1
趙城是一個北方小夥子，不帥，卻多金，開著一家很大的公司。遲姍是一個南方姑娘，雖沒有沉魚落雁之美，但也算清秀文靜。兩人的婚姻算不上郎才女貌，但讓人感覺很般配。
遲姍不愛笑，看起來冷冷的。趙城卻很開朗，他常常對遲姍說：「我只想讓你笑，讓你的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遲姍心裡暖暖的，但她就是笑不出來。她心中埋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秘密壓在她心上很多年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是一段羞於啟齒的記憶，是她死也不會對趙城說的不堪回首的經歷……
那一年，遲姍大學畢業參加了「西部志願者」活動，自願申請到西部的一個貧困縣支教當老師。遲姍的到來給這個距離縣城幾十公里的鄉村中學注入了新鮮血液。那時的遲姍開朗活潑，熱情奔放，她的到來不僅點燃了青年男教師的激情，就連學生也非常喜愛這位漂亮的女教師，學生出勤率高了，學習也有勁了，整個學校呈現出了幾十年未有的勃勃生機。
遲姍一來，副校長就向校長舉薦，希望任高三英語老師的她再兼任高中部英語教學組長。這原本也無可厚非。因為遲姍名牌大學英語系畢業，這個學歷在這個鄉村中學來說是絕對的翹楚。這樣安排也是為了提高教學質量和升學率，基本上來說是比較客觀公允的。
在大會上表決，學校教師沒有異議。遲姍再三推辭，說自己教學經驗不足難當重任。前組長站起身來再三保證一定配合遲姍開展工作。副校長說，經驗是慢慢積累的，學校需要的是知識，是新的，面向全國，乃至於面向世界的眼界。遲姍盛情難卻，只好勉為其難走馬上任了。
果不其然，前組長胸懷坦蕩毫無保留地支持遲姍的工作。遲姍心懷感激，心中當這個禿頂的，年長自己二十歲的男人如兄如父。
但工作簡單，人情事故複雜。遲姍自然不知道前組長和副校長之間曲里拐彎、錯綜複雜的關係。她掉入這兩隻老狐狸的算計之中是在所難免的。副校長原本打算用這個新來的名牌大學生將前英語組長這個刺兒頭踢出局，減少一個校長人選的強勁對手。前英語組長也有將副校長排擠掉的打算，無奈被副校長先將了一軍，心裡氣憤難平，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報復。
2
期末考試臨近，遲姍有一些試卷方面的問題去前英語組長的辦公室商量，不知不覺已經到晚上十點多了。臨出門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碰撞了一下，一陣處女的幽香擾得前組長心猿意馬，臨別時說話都有點結結巴巴。
正值寒冬臘月，冷風一吹，前組長的頭腦瞬間清醒了，暗罵自己心猿意馬。冷靜下來後，他心生一計，樂不可支地跑回家，如此這般給他老婆交代一番。沒過幾天，學校里就到處風言風語，傳起了一股遲姍和副校長關係的流言。
身正不怕影子斜，遲姍以為流言止於智者，沒有辯解的必要。副校長也沒有去制止，因為他知道這股妖風從何而來，要想制止這留言，就必須從源頭清理。
期末考試結束以後，這學期英語成績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放假前，副校長提議英語組慶賀一下，也當是給回南方過年的遲姍送行。
聚會上副校長使眼色讓老師們輪番給前組長和遲姍敬酒。不過三兩個回合，遲姍就醉得不省人事，副校長吩咐人把她送到了附近招待所先休息。聚會很晚才結束，只剩下副校長和前組長兩個人還在餐桌前一決高下，服務員來催了四五次，兩個人這才罷手。
副校長讓前組長去叫遲姍，自己去結賬。前組長何等精明，知道必定是去不得的，便在招待所門前徘徊。
副校長付完賬，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悄悄過去偵查情況。他躡手躡腳地走近遲姍的房間，輕輕地推開了門，裡面一片漆黑……越看不清楚，他越往前走，不知不覺走了進去。剛走到床邊就聽見幾個人吵吵嚷嚷的聲音，這時，燈亮了，只見遲姍赤身裸體的躺在床上，而前組長並不在。副校長見勢不妙，正想退出門去，門口已經被自己老婆給堵上了。
在這種情況下，哪個女人能有理智？副校長老婆哭喊著，先給了他一光，隨即撲到床上撕扯遲姍的頭髮。昏昏沉沉的遲姍被驚醒了，看到身邊站著幾個男人和女人，再看自己赤裸裸的身體，羞愧難當。
就這樣，副校長被免了職。滿含屈辱的遲姍也離開了這所鄉村中學。前英語組長第二年順理成章地被任命為校長。
從那以後，遲姍就不愛笑了。
3
遲姍是在回家的火車上認識趙城的。當時，心情鬱悶的遲姍給閨蜜發信息訴說自己心情不好，求安慰。但是，她太激動按錯了電話號碼，把這條信息發給了趙城。更巧的是趙城也在那趟火車上。趙城關切地詢問，一來二去，就聊上了。兩個人一路上來回發信息，緩解了旅途的寂寞。到終點站的時候，兩個人相約見一面。
火車站附近的公園裡，遲姍和趙城見面了。趙城開朗健談，遲姍文靜溫柔。兩個人相見甚歡。
以後的每個周末，趙城和遲姍都會約會，看電影，逛商場，或者只是吃一碗街角的炸醬麵。半年後，趙城牽了遲姍的手，吻上了她的唇。遲姍羞紅了臉，沒有躲閃。
趙城很愛遲姍。他不但記得她的生日，還記得她大姨媽來的日子，結婚十年如一日。每次，他都會把一杯紅糖水放在她的手上，柔聲責怪道：「讓你別吃涼的，你總不聽。」
結婚第五個年頭，隨著兒子果果的出生，遲姍一下子忙得不可開交，工作屢屢出錯，她脾氣日漸不好，一度感覺自己更年期提前了。趙城說：「回家吧，我養你，一輩子。」
遲姍回家做起了全職太太。而此時，趙城的生意風生水起，蒸蒸日上，公司接連不斷地簽下大單，賺得盆滿缽滿。
做了全職太太的遲姍變成了「女魔頭」，不許他這樣，不許他那樣。趙城總是笑著答應她。怕遲姍在家寂寞，趙城還經常帶她出去旅遊，也支持她獨自出去走走看看。
4
初夏的一天，遲姍要帶孩子去遊樂場，趙城說：「姍姍，抱歉！我不能陪你和兒子出門了。公司有一個重要的新客戶，需要我親自接待。」
遲姍只好獨自帶著兒子出門去了。趙城也去了公司。
晚上回來的時候，趙城還沒有回家，他的手機也處於關機狀態。遲姍很著急地來回踱步。直到晚上十二點，趙城還是不見蹤影。
夜深了，保姆徐媽哄兒子睡著後，忽然走過來對遲姍說：「太太，有件事我知道不該多嘴，但是不說，我又覺得對不住您和果果。」
「要說什麼您說就行了，哪來那麼多的顧慮？」遲姍忍著心裡的不痛快，冷言冷語地說。
「先生最近老是接到一個電話，接到電話他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也說不清楚去做啥。」
遲姍不相信，氣呼呼地說：「無事生非！」徐媽討了個沒趣，訕訕地走開了。
不怪遲姍不相信她。這徐媽經常在趙城面前打她的小報告，也經常在她面前說趙城的不是。遲姍只是敷衍，從心裡並不相信他。
這時，遲姍聽到了敲門聲，急忙過去開了門。一股刺鼻的煙味撲面而來，幾乎熏暈了她。來人不是趙城，而是三個門神一般壯實的陌生人。
「你們？」遲姍納悶地問。
「忘了自我介紹，我們是你家先生的朋友。」對方嬉皮笑臉地說。
遲姍見情況不妙，趁這三個人不注意，一把鎖死了門。鎖好門以後她趕緊過去檢查窗戶。這時候，她看見徐媽出現在兒子卧室的床前，眼神詭異地望著熟睡的果果。
遲姍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她平時只是有些看不慣徐媽，現在竟然感覺她是那麼可怕，只是現在怎麼辦？家裡有賊，外面也有惡人。
這時，徐媽走過來，陰森森地說：「太太，冤有頭，債有主。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得讓你知道，你是怎樣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接著，徐媽說起了十年前的往事。她就是副校長老婆。那年，副校長因為那件「風流韻事」而一夜出名。他不但被開除了公職，還落下了很壞的名聲。他們的一雙兒女因為受不了流言蜚語，雙雙喝下敵敵畏自殺了。自那以後，副校長老婆瘋了一樣，揚言要報仇。
這個愚昧的農村婦女把這一切罪過都怪罪在遲姍的頭上，不遠千里追尋到她的家鄉，一天天尋找，直到遲姍和趙城出現在保姆市場，把她領進了自己家門。
徐媽一直尋找機會報仇。本想把果果弄出去送人，無奈遲姍整天抱著兒子不離手。她於是改變了主意，不如從遲姍下手……讓他們的兒子也背上這樣的恥辱。終於，她製造了這個機會。今天就是她僱人冒充趙城公司的客戶把趙城騙出家門的。
聽到這裡，遲姍又驚又怕，除了流淚，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想幹什麼？」遲姍回過神來，想拿出手機報警，卻見徐媽凶神惡煞地說：「太太，你最好不要報警。要報了這個警，我怕你們一家三口就沒有相見之日了。」
遲姍無可奈何放下了手機。
「這就對了。」說完，徐媽開門把那三個人放了進來。
這三個人一進屋就裡里外外看了個遍，然後叼著煙大模大樣地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對徐媽使眼色。徐媽悄悄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遲姍不知道他們是要劫財還是要害命，臉嚇得煞白。忽然，他們中間的一個淫笑著站了起來。遲姍害怕地往後退，一直退到了卧室。三個壞人也跟著進了卧室。遲姍被逼到絕境，頹然倒在了床上……
5
千鈞一髮之際，趙城回來了。當過軍人的他赤手空拳和三人搏鬥，他們哪裡是他的對手，一會兒就被打得抱頭鼠竄了。
驚魂未定的遲姍突然瘋了一樣地號啕大哭。為自己，也為那兩條無辜的生命。
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了果果。果果爬起來怯生生地站在媽媽的身邊，用小小的手撫摸著媽媽的頭髮。趙城心疼地抱起地上的兒子放在了遲姍的身邊，自己也躺在了兒子的旁邊，緊緊拉著遲姍的手……
趙城掏出手機準備報警，被她按住了。那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啊！遲姍決定放過她。
老公知道自己的秘密了！遲姍感覺無地自容，悲傷的淚水爬滿了雙頰。
趙城卻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喃喃自語道：「親愛的，你受苦了，忘掉過去吧，我只想看見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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