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身無分文
父親
天下最美的女中音
降央卓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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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身無分文
作者：葛家華
我家很窮，不信，看我父親的穿著，估計也會猜到八九。
他常常一身舊衣服，田頭裡外忙個不停。
別看我父親沒錢，骨氣還是有的，在最困難的時期，都沒有向政府伸手，討要救濟，也不乞求他人憐憫。
父親今年都八十有二了，我也沒見他身上放有錢。
家境貧困，窮日子過慣了，也過夠了，可一家人，從沒埋怨過父親，也沒有理由埋怨，父輩這代人，歷經的艱苦磨難，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父親也有值錢的寶貝，那就是他的人格魅力。
這是個無價之寶，他的勤勞，質樸，忠誠，善良感動著鄉鄰，永遠是我們兒女的驕傲和榜樣。
18歲時，父親早已是縣磚瓦廠里的一名工人了，別看活兒重，也算國營單位，挺吃香的，一般人想去還去不了。
那時他還沒認識我媽媽，更談不上我們姐弟仨人。
接常理，父親應該有錢，每月18元工資，計劃經濟時代，沒有拖欠的說法。
可父親天生樂善好施，在工廠門口，有位姓丁的大娘開個小店，帶著五個孩子生活。
她年長的孩子個子比我父親還高，在家待業，大娘丈夫去世早，孩子們一個個餓得面黃飢瘦的，可大娘知道，那年頭，誰家都不容易，她謝絕了廠里好心人的恩施。
父親似乎早已看出門道，也不多言，每月只要領了工資，就會準時光顧小店，化上幾毛錢，叫上一盤花生米，一盤豬頭肉，然後叫上這家弟妹們一齊吃。
以後的日子，父親除留夠必備的生活費，餘下的錢都在小店這樣花掉了。
久而久之，混了個人熟，父親怕大娘見外，乾脆認作乾娘。
直到1961年5月，國家號召，動員農民支援邊疆建設，父親才離開磚瓦廠，暫別了這個小店這家人。
在這裡，算起來他已經工作了三年半時間。
父親去新疆後不久，認識了我母親，生下了我姐。
那裡的冬天，氣溫正常零下幾十度，媽媽不太適應，又申請轉回如東老家，當時房子早已賣出去，回來後，居無定所，一切又得從頭再來。
第二天，父親借了輛板車，帶著全部的家產，三十元錢，上街採購建房物品。
剛到街，父親發現放錢的口兜壞的，錢不知何時丟了，這下把父親急壞了，他沿途找了好遠也沒找到一分錢。
只好硬著頭皮回來了，母親聽聞此事，就象天要塌了，父親被責備地一句也沒說，獨自自責內疚。
也許真的是好人有好報，正當全家人陷於絕望中時，廣播傳來一則失物招領啟事，送報的郵遞員撿到現金若干，請失主前往廣播站認領。
父親聽到這消息，中飯也沒吃，激動得飛一樣的出去了，不知那來的動力。
那是學雷鋒最火的年代，若在如今，估計多半沒那場戲了。
我們全家人至今都銘記那個偉大的時代，感恩活著的雷鋒。
從那以後，父親身上很少放錢，也沒錢可放。
他在生產隊做記工員，同樣參加勞動，與我母親辛苦一年，也只能免強維持全家五口人的口糧錢。
年景差的時候還要到處打零工掙錢過年。在印象中我沒見父親他休息過，即使小病小痛也是這樣，總有忙不完的活。
聯產到戶分田地時，我家最多種12畝地，那時也沒有收割機，農忙時，我也跟著起早貪黑地大幹。
有時家裡的事沒做完，又讓鄰居叫去做幫工，父親腰忙駝了，也沒聽他喊一聲苦累。
即使有錢他也不會放在身上，他那時根本就沒那逛街的閑心事。
抽煙喝酒那些別人認為的不良嗜好，都與父親無緣，真的，父親幾乎沒花錢的去處，他也不思量要錢放在身上備用。
但遇紅白喜事交往中，父親也只是匆匆忙忙，先把人情上了，怕遺忘或遺落。
時間以不變的步伐，不停地走著，一晃我己工作多年。
我想讓父親帶點錢，去街市或景點走走，他還是一個勁地拒絕，說自己有養老保險金和農田補貼拿，不差錢，還內疚沒錢支持我們買房和孩子上學。
偶爾也會拿上我給的幾百元錢，自己樂呵一下，兒子的孝心，我收下了。
可是他轉身還是將錢遞與我母親，他怕自己保管錢，就象有人討厭做官一樣，錢不放在身上反而落得一身輕鬆。
父親原本可以擁有說得過去的退休收入，也不愁身上沒錢，他是正式六一五下放職工，曾經與他一起在廠工作的人，在落實政策後，都領到了退休工資。
唯獨他響應號召支邊新疆，工齡相差三個月，與這份可以享有終身的退休金徹底拜拜。
我內心為父親的付出有些不甘，拿起記者的筆，給江蘇省信訪廳，正廳級巡視員，全國優秀人民公僕――張雲泉寫了一封信，如實反映父親的境況。
張廳長及時給予回復，並批轉我縣分管此項工作的顧淑英副縣長，重新召開座談會，核實辦理，無奈事己久遠，未能如願，當年政府只是給予了適當的補助。
而磚瓦廠那家小店的五個孩子，都早成了我的叔叔啊姨。
他們的工作都很好，這個機關，那個局的，與我偶有接觸，並讓我父親去玩，想給予回報。
人家越是這樣熱情，父親越想遺忘，他的想法我能猜到，他不想把一生的美德變成金錢的奴隸，那怕真的一無所有。
父親，身無分文，留給我們子女的，是勤儉持家、樂於助人的美德和一身凜然的正氣。
作者簡介
葛家華，男，江蘇省如東縣人，現就職於江蘇有線如東網路分公司鄉鎮站。
1967年生，熱愛生活，鍾情於攝影、旅行、音樂、釣魚、下棋。閑暇之餘喜歡在文字里穿越。
五年軍旅生涯，從事過二十多年新聞寫作，作品見諸於《人民日報》《中國國防報》《新華日報》等多家媒體，並有詩歌，散文，雜文發表在相關雜誌與網路平台。
人生格言:超越自我，以誠示人不圖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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