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最意味深長的一鍋粥，很多讀者都忽略了

《紅樓夢》不僅是一部文學巨著，對於「吃貨」來說，也是一部「美食寶典」。單是《紅樓夢》中記載的各色各樣的粥，就足以引起廣大「吃貨」們的濃厚興趣。

賈寶玉探病梨香院的時候，薛姨媽預備的有碧粳粥；秦可卿葬禮的時候，王熙鳳一大早起來喝的是奶子糖粳粥；王熙鳳和黛玉生病的時候，都喝過燕窩粥；賈府慶元宵的時候，王熙鳳給賈母預備的有鴨子肉粥和棗兒熬的粳米粥；第七十五回，賈母還專門派人給王熙鳳送去了一碗紅香稻米粥。這些粥類，無一不是製作考究，令人聽之垂涎。

然而，今天三順要說的粥，與這些精緻的粥無關，而是一鍋極其普通，製作者也只是荒郊野外的一個既聾且昏的老僧的一鍋粥。

《紅樓夢》第二回，在整部書的重要情節中一直若隱若現的賈雨村，偶至城郭，看到一山環水旋，茂林深竹之處，隱藏著一座寺廟，門巷傾頹，牆垣朽敗，門前有額，題著「智通寺」。雨村便信步走了進去，看見一個龍鍾老僧，正在那裡煮粥，雨村問他幾句話，老僧答非所問。雨村不耐煩，便走了出來。

這是一段看似和《紅樓夢》的故事情節，沒有任何關聯的描述。我們不妨暫時先把這段情節放在這裡，再來看《紅樓夢》中的幾個細節。

《紅樓夢》第六十三回，賈寶玉生日，芳官唱了一出「賞花時」。這齣戲出自《邯鄲夢》第三出《度世》，在這一齣戲里，因為東華帝旨，三百年前被呂洞賓度了掃落花的何仙姑入了仙班，於是，呂洞賓只好再次來到凡間，尋找一個接替何仙姑掃落花的人。這是《邯鄲夢》這部故事的起篇。

《紅樓夢》第十七和十八回，元妃省親，點了四齣戲，其中第三出是《仙緣》，後有脂批：《邯鄲夢》中伏甄寶玉送玉。這齣戲出自《邯鄲夢》的最後一出，也叫《合仙》。這這齣戲中，被呂洞賓看中的凡人盧生，終於看破紅塵，跟隨呂洞賓來到蓬萊滄海，準備開始自己的修道。

那麼，盧生是如何看破紅塵的呢？在《邯鄲夢》的第四齣，當呂洞賓欲勸盧生隨他修道之時，盧生道：「大丈夫當建功樹名，出將入相，列鼎而食，選聲而聽，是宗族茂盛而家用肥饒，然後可以言得意也。」說完這話，盧生便有些睏倦，客店的小二道：「想是飢乏了，小人炊黃粱為君一飯。」然後，呂洞賓送了盧生一個枕頭，盧生枕著這個枕頭酣然入夢。

在夢中，盧生經歷了榮華富貴，高官厚祿，嬌妻愛子，極盡榮寵，縱慾而死。醒來之後，他尚問店小二，夫人哪裡？兒子哪裡？名馬、朝衣朝冠哪裡？店小二道：「趙州橋店小二，煮黃粱飯你吃哩……還饒一把火兒。」此時，盧生幡然醒悟，人生的榮華富貴不過是一場雲煙。

《紅樓夢》中的這兩個細節，正是分別取自《邯鄲夢》的開篇和結尾。再結合前文的賈雨村遇上的煮粥老僧，我們也就很容易明白了。盧生因店小二的一鍋黃粱米飯而入《邯鄲夢》，夢醒飯還未熟；賈雨村因老僧的一鍋粥而入夢，夢醒之時，也就是《紅樓夢》終結之時。

《紅樓夢》也終不過是一場從貧困入夢，經歷繁華，再跌落現實的一場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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