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道教宗教觀的啟蒙師

道學 03-27

文／清虛道人

章太炎先生曾提出道教思想「本源墨氏，源遠流長」的說法。從一定程度上講，此說法確實可為道教的源流考提供了某種借鑒意義。

墨家思想，無疑是以墨子為代表。墨子（約前468－前376）的思想言論代表的是民間手工業小生產者的階級利益，所以多反映農商對勞動、互助、兼愛和交利的願望需求。

後人所熟知的「兼愛」「非攻」的墨家思想，便是出自於墨子。墨子站在小生產者立場上提出的自食其力和互助互利的社會主張，有其積極社會現實意義。

面對戰亂攻伐、民不聊生的社會狀況，墨子力主「尚賢」「兼愛」和「非攻」，期望可以獲得普天下的平等之愛，使人人都能夠得到生存和生活的自由。這一點，對道教的宗教觀產生了很大影響。

墨子救宋（資料圖）

「上無君上之事，下無耕農之難」，可視作墨子的政治理想。這一理想，和老子提出的「小國寡民」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老子的觀點中，一個真正的治世是百姓自得其樂，上不知賢人之治，下無有耕桑之苦。

道教立教綱領《太平經》中，把道祖爺的政治理想具化為「夫人各自衣食其力」的理想。不論是先秦道家思想，還是墨子的小農理想意識，亦或道教組織的政治綱領，三者均在強調對個體利益的保護，不主張對他人的正當權利強行侵犯。

這點在楊朱所謂「一毛不拔」的事件中體現得尤為明確。墨家對個體生命和生活的珍視，成為道家「重生」思想的源頭之一。

同時，墨子還提倡「兼相愛，交相利」。墨子認為若人們彼此之間不能互助互利，就會導致「天下之亂，若然禽獸」。

相反，如果所有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便是「為賢之道」，是可以讓所有的普通百姓一躍而成為聖賢的。

墨子講學（資料圖）

這一思想亦在《太平經》中有所強調。經曰「樂以養人」「周窮救急」，認為有財力的人們應該主動去救度眾生。這是典型的宗教慈善主張，是一個教團所具有的社會功能和社會責任的具體體現。

祖天師立二十四治並在路邊設驛站，凡交納五斗米入道者皆可以在驛站自由取食，這是對公有制理想最樸素的表達。唯有心懷眾生悲苦，才可以歷劫塵緣而成賢人、聖人。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是道教宗教慈善觀的基本綱領。作為一個宗教，承擔的不僅僅是施予，更應該是教化。《太平經》中強調，若人積財億萬卻不能救窮周急，就會罪不可除。

張道陵天師像（資料圖）

這種救濟，還延伸到了道德層面。如果有道德的人不肯教人守德養性，反而以智欺人、欺老滅少，這些行為都已經與天心相背離，所以必遭凶禍。相反，若是能夠日行三善，功行累積至一千三百善，就有飛升神仙的可能。

這些思想，啟發了道教的勸善之路，更是為功行成仙提供了思想依據。道教強調的神仙可學，是指後人要學習先祖在世時的慈悲度人與樂善好生。若向源頭追溯，大概又與墨家思想之間存有不可分割的繼承關係。

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立足於各家之間的兼收並蓄，而墨家思想對道教宗教觀的影響，更體現在對鬼神之說的解讀上。

墨子曾鮮明地提出過天的意志，並對鬼神存在持認可態度，他甚至希望能夠藉助於天的權威來推行其政治理想。

在《墨子》一書《天志》、《明鬼》篇中，墨子著重申明天的意志、天所具有的賞善罰惡之至上權威這兩點內容。

這一觀點具備了鮮明的宗教性和鬼神崇拜的特點，再結合墨家弟子所形成的嚴密組織體系，使人不免遐想墨家與宗教之間的異同究竟有多少。

《墨子》書影（資料圖）

墨子提倡敬天明鬼，其最終想要達到的目標是，藉助於敬事天地鬼神來聚合民心。這與《周易·觀卦·彖辭》中提到的「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的觀點有一定的繼承性。

墨子因這一觀點而在道教中保持著極高的地位。葛洪《抱朴子·金丹》中記有「墨子丹法」；《遐覽》中記有「墨子五行記」的變化之術，稱其「乃能令人飛行上下，隱淪無方」；《神仙傳》中記載的孫博、封衡等人皆宗於墨子，甚至連墨子本人也被列入此書中，言其外治經典、內修道術，靜思道法，想像神仙，並因神人授書「乃得地仙」。此種種言說，均是道教宗教觀深受墨子學說影響找的憑據。

眾所周知，道教最鮮明的特點便是神仙信仰，這其中既包括對縹緲神仙的憧憬，又含有對胎卵濕化、草木精靈的普遍認同。

從根本上說，道教的神靈信仰是建立在萬物有靈觀念上的。道教認為天地萬物都是由道炁孕育而成，萬物皆秉道而生，那麼萬物也都具有了合道的可能，所以修道之人必須對天地山川及世間萬物都保持一份恭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