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
圖 ▍《西班牙階梯》
《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
黃永玉
女兒小時候對我說：「爸爸，你別老！你慢點老吧！」她都大了，爸爸怎能不老呢？女兒愛爸爸，天下皆然。
到「文革」中，女兒八九歲了。「爸爸，你別自殺，我沒進過孤兒院啊！怎麼辦？爸爸！」
我拍拍她的頭說：「不會的！孩子！」
前幾天聽講座的時候隨手打開了一本書，《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作者是畫家黃永玉。
翡冷翠這個名字並非第一次見。高中的語文試卷上曾有一篇關於藝術的文章，文章里佛羅倫薩四個字帶了小小的標註，特意提了它典雅清雋的別名，為徐志摩所譯，我記憶深刻。
看書名也能猜到，這是一本遊記。地標巴黎和翡冷翠兩處。這本書不比尋常遊記，並未羅列名城盛景。黃永玉先生只是記載了自己平日的生活，寫生，寫生時不免交友，又兼懷念各位大師，大師有國內也有國外的。黃永玉先生自己亦學貫古今中外，能從儒林外史中發現莫奈睡蓮的精髓，我曾讀過王冕學畫這一段，卻不想內里還有如此乾坤，令人驚奇。
我對這本非典型遊記一見傾心。苦於毫無藝術底蘊，所以忽略一個又一個大師，一處又一處聖地，只囫圇吞棗地讀下去，感受字裡行間的通透溫暖，以及遍地的寬容的風趣與幽默。
年近古稀的老者，從鳳凰古城裡走出來，自幼熏陶，熱愛藝術，天南地北地闖蕩，又經歷時代變故，積累了不知多少故事，更難得地保有真性情。寥寥數筆，便讓人心馳嚮往。彷彿站在茂林外一瞥，便能想像到其間的長松翠柏，幽泉深澗。其實讀著讀著，是會想到三毛的。雖然各有所專，但同樣愛藝術，學畫作文。旅居國外，都愛寫一些瑣碎平常事，一花一鳥皆可入文。但畢竟相差幾十年的歲月與閱歷。三毛的圓滿，不知是不是少了荷西的緣故，始終帶一點勉強與說教。而黃永玉先生的這本雜記讀起來，通透豁達如明月高峰巔，不期工而自工，自成高格。他甚至還可以拿最慘痛的記憶開玩笑，口氣戲謔，令人會心一笑中又帶點佩服與深思。
我想老先生的生活態度是很值得一學的。對生命中的一切赤誠以待。「認認真真做一種事業，然後憑自己的興趣讀世上一切有趣之書。」他在車水馬龍中淡定作畫，隔天便上了當地的報紙。為了寫生每日背著二十多斤的包裹早出晚歸。在教堂前救了一位突然暈倒的老太太，高興驕傲得給許多朋友去了電話，寫起這段往事來，頑童般和盤托出，更令人生出別樣的感動。老先生覺得，六十多歲，做一個畫家，幸福而知足，尤其是在義大利。而在我看來，沒有比這更溫潤熨帖的生活了。
湖有嘉魚
鑼鼓喧天，切切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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