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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消失的老城

竇維恂是清代乾隆年間的書法大家。「竇字嚴詩陳梅花」的俗語,數百年來在宜良地方文人雅士的口頭上傳說。可是就在前幾日,當我去匡山東路竇家巷尋訪其後人的時候,竇家的子孫後代,已不知搬遷到何處安家。只見昔日的竇家小巷,早已人去樓空,塵埃落定,一派死寂,緊鎖的門窗,流露出空曠與破敗。

覲光街、興仁巷、光德巷、香泉巷,多麼詩意的名字,如今全在拆除的範圍。主人已拿到補償款,都高高興興地喬遷新居。那些留有他們體溫的舊傢具,破沙發,堆放在門外。值幾個錢的,都被古董商收走了。留下不要的,都是以現代工藝製作的新物件。那個他們世代繁衍生息的老院落,儘管花木與雜草叢生,還是躲不開推門而來的壞消息。

那些鐵門鋁窗,估計還能賣幾個錢,到是被施工隊拆了去。地面上滿布了碎玻璃、破磚塊、干砂灰、各種垃圾。本就難看的房屋,再被割去了門窗和鐵欄杆,就更加的慘不忍睹,像極了槍戰影視的拍攝現場。

記憶中的老城,灰瓦泥牆,綠樹藍天。春夏時節,紅花吐艷,綠葉舞風。房屋高低錯落,形狀各異。院落參差起伏,幽靜雅緻。一早一晚,有炊煙從廊檐下升起,雞犬之聲相聞,遠親近鄰往來。鄰里和睦,其樂融融。

新時代的號角已經吹響,大挖機的轟鳴已經傳來。已有數百歲高齡的老城,在舊城改造的規劃中搖搖欲墜。而那些書香門第的後代子孫,他們巴不得趕快搬入新居。明亮的街燈,高聳的樓房,敞亮的居室,那才是他們的願景,也才是他們的小康生活。

歷史有時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新中國成立之初,老城是一片高低起伏的民居,雖說房屋破舊,但處處透露出自然與和諧。改革開放之後,富起來的老城居民,他們用厚重的鋼筋水泥,封住腳下的泥土氣息。用鐮刀斧頭,砍去房前屋後的春天色彩。用整齊規範的小洋樓,取代凝練厚重的老民居。

我們無法去要求普通老百姓懂得建築美學,但新崛起的縣城真的無美感可言。一幢幢洋房聳立在民房中間,與其說是鶴立雞群,到不如說是雞立鶴群。那一幢幢散落在民房中間的小洋樓,以淺薄的色彩和呆板的式樣傲然聳立,像一支支發獃的雞——呆若木雞,不錯的,霸道地立在一群仙鶴中間,那是怎樣的彆扭和生硬。

枕黌、許家巷、文昌宮、小涼山、尊經閣、崇聖祠、大成殿,老城不老,老去的,是古建築梁枋上的華麗色彩,是對傳統文化的執著追隨,是對祖傳家風的堅守與傳承,是對故鄉老屋的那份眷戀與熱愛。

同梁過柱,是我近日聽到的一個新詞,說的是如我一般的幾個酸楚文人,提議施工方在舊城改造中,保留一百多處有特色的老城民居。施工方的代表說:那些老房子,多與近旁的磚房同梁過柱,依偎而立。磚房拆了,這些老房子不用拆,風一吹就倒,怎麼保留?

鐵證面前,誰敢造次?是啊,它們是歷史,是古風,創造它們的人,已經作古,經過數百年的滄桑巨變,這些老房子,像極了長衫禮帽的老者,他們是那樣的不合時宜,他們畏畏縮縮地站在一群洋裝洋腔洋調洋思維的新潮少年背後,實在有礙觀瞻,遲早有一天,他們會被扔進歷史的塵埃與碎片之中。

社會發展的規律已經證明,鋼筋混凝土的冷硬,必然戰勝泥牆灰瓦的脆弱。七百年歷史的民居老城,必然被整齊劃一的獨體別墅所取代。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除舊布新,拆舊建新,破舊立新,那是社會發展的必然選擇。生活在當下,你可以坐在一棵印的老房子里讀古書、彈古琴、懷古人、發思古之幽情,但一覺醒來,你必須面對現實,你必須靠滴滴打車去準時上班,靠美團外賣填飽肚子,靠微信轉賬交水費電費。

所幸的是,文廟、法明寺塔,這兩處是省級文物。作為宜良老城的標誌性歷史文化符號,它們有自己站立的姿態與資本,斷不會在舊城改造中被拆除。這樣,老城的居民們,就有望在若干年後,也能在一片嶄新的建築中,感知到宜良老城的文化脈動與歷史傳承。

在挖機的轟鳴中,一座老城即將消失,一座新城即將誕生。

2018.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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