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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作家不是預言家

科幻只拿來預測未來的話,

不是太無趣了嗎?

3月21日的微軟創新節暨中國創新車庫開幕式上,未來事務管理局局長姬少亭,進行了題為「科幻不是預言」的分享。同台分享的還有微軟小冰產品總監、清華大學全球創新學院院長史元春、開源社區CSDN創始人蔣濤等。

微軟創新車庫(Microsoft Garage):一個沒有地域、組織和學科界限,供極客創新的行動大本營。無論是微軟員工還是實習生,都可以在這個創意項目孵化實驗室里,挑戰未知,隨心嘗試新工具、新技術,鑽研感興趣的項目,利用業餘時間將創新想法付諸實踐,開發自己感興趣的產品。

歷史上,科幻曾很多次「押中」了未來。

機器人到底該不該像人,是一個討論已久的話題。波士頓動力公司研發的機器人Atlas是目前市面上最符合人體動力學的人形機器人,它身上裝載著一系列的感測器、激光雷達和動力探測儀等,可以進行奔跑、後空翻等一系列複雜的動作。 Atlas的走路動作和行為模式,已經很接近科幻小說里曾描寫過的人形機器人。

Atlas:「人生艱難哇」

現在我們看來普普通通的衛星,是阿瑟·克拉克曾在小說里預言過的,所以地球靜止軌道,也被稱為「克拉克軌道」。

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星際迷航》《2001太空漫遊》里,就曾出現了平板樣的設備。

三星所提交的證據,出自《2001太空漫遊》

2011年,當蘋果起訴三星的平板抄襲ipad時,三星向加州法院提交了《2001太空漫遊》電影里的截圖,試圖去證明平板的設計並不是蘋果原創。

科幻,給予了許多種可能性

但科幻不應該只是一個預言家式的角色,這麼說,並不是去削弱科幻本身的意義。

實際上,科幻是關於未來的一種思維方式和思想實驗。

很多當今的事物,都可以在之前的科幻作品裡看到。其實科幻只不過是思考了很多很多種未來——總有一種會「押中」。

人工智慧有什麼目的,它會不會統治人類?《我,機器人》里滿是人型機器人,現在看來,這種未來離我們似乎不會太遙遠。

《終結者》思考的也是人和機器人之間的關係,裡面機器人T-800的形態卻跟《我,機器人》的NS-5差異巨大,可以說是童年噩夢之一了。

在不同作品裡還可以看到更多各種形態的機器人,瓦力、伊娃、R2D2……它們的樣貌差異背後是我們對技術、社會甚至美學的不同理解。至於哪一種會在未來出現呢?那就要看人類的選擇了。

科幻里的未來,不會太遙遠

除了外國科幻,其實在上世紀80年代,中國曾經出現過一些內核和美術上都頗有建樹的中國科幻電影。

比如《合成人》就思考了一種很有趣的人類社會,當一個社會「底層人士」和一個成功的商人互換了頭腦想法,他們會跟周圍人形成一種怎樣的衝突?在社會上引發什麼變化?

《合成人》 (1988)

《錯位》中的「局長」造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機器人替自己開會,自己就有空去做科研了。故事對現實的諷刺非常辛辣。

《錯位》 (1986)

是的,科幻想像的遠不止是科技本身,還有關於人與科技關係的思考,關於整個未來社會運轉的思考。比如經典的「反烏托邦三部曲」(《1984》《美麗新世界》《我們》),探討深刻,在主流文學界也引發了巨大的反響。

還有菲利普·迪克和厄休拉·勒古恩,同為「新浪潮」的代表人物的兩位科幻大師,神奇的是,他們還是高中同班同學!

菲利普·迪克可以說在好萊塢炙手可熱,《銀翼殺手》《全面回憶》《少數派報告》,諸多經典科幻電影的原著和世界構架都出自於他的筆下,還對《黑客帝國》這樣的後世作品影響深遠。

菲利普·迪克的作品,這還不是全部。迪克生前不怎麼被認同,死後他的作品被好萊塢大規模改編。

勒古恩在科幻上所走的道路卻跟迪克不太一樣,她的小說更側重社會學的描寫,還會有道家思想、女性主義等元素。

勒古恩《黑暗的左手》進行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思想實驗,一個特殊的星球上,生活著一群無性別的人,他們平時沒有性特徵也沒有性慾,每個月里只有六分之一的時間是「克慕期」。在此期間,人們身上會隨機體現出一種性別,並在這段時間裡進行交合繁育。每個月都如此循環,通常情況下,人們不會知道下一個月自己會成為男人還是女人。當人類認為理所應當的性別定勢不存在以後,社會運轉還會跟普通社會一樣嗎?現在成為熱潮的,關於平權和性別的討論,勒古恩早就進行了一個深度思考。

當然,勒古恩不是號召預言男女性別特徵完全消失,她專門在《黑暗的左手》出版7年後,重寫了序言說到:「預測只是科幻小說的一個元素,並不是這場想像遊戲的全部意義。如果只是簡單的推斷,那對於想像力豐富的作者或讀者來說,要麼太理性主義,要麼太簡單粗暴。無限可能才是生活最好的調劑。

科幻小說給出了一種從現實出發的可能性,提醒著我們要關注當下,關注我們選擇的每一條路,應該去做什麼事情。

科技,既是啟發也設置邊界

人類歷史上,曾經有三次工業革命,從手工勞作到機器製造,電氣時代再到信息時代,每次工業革命的間隔越來越短,發展越來越快。

每次工業革命都對科幻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和動力。

對於嶄新的科學技術,人類總是既有憧憬卻也帶著恐懼,工業革命催生出了第一部科幻作品,《弗蘭肯斯坦》,電會帶來什麼,生命到底是什麼?瑪麗·雪萊拼湊出的這個怪物反應了大多數人對急劇技術變化的潛意識。

科學技術不斷地向前推進,給科幻帶來了很多的靈感,但當未來離我們越近的時候,想像卻會受到更多局限。從這個角度來說,科技對科幻來說可能是一把雙刃劍。

計算機和互聯網誕生之初,我們可以看到很多像《神經漫遊者》《黑客帝國》這樣,對網路充滿瘋狂想像的作品。

現在的科幻,卻大都是更為迫近,似乎明天就會實現的東西,比如《黑鏡》里,人可能會在整個賽博世界裡,被打了個碼,就此消失。

《2001太空漫遊》是1968年的作品,宇宙里的偉大文明向人類投射了未知黑色石碑,人要去外太空,要去探索宇宙更深處。電影上映的第二年,人類才第一次登月。

《2001太空漫遊》

幾十年後的現在,我們已經在太空里探索了許久,近來的科幻作品,往往是《地心引力》《火星救援》這樣很現實的。很多人說,《地心引力》也算科幻嗎?那要看你怎麼理解了,它確實是一個很迫近現實的故事。

《地心引力》的畫面,放在航天新聞里,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我曾經就《地心引力》採訪過神舟飛船、天宮一號的總設計師張伯楠老師,他說:「我們需要更重視空間碎片。另外,這裡面有一個BUG,單人在沒有另外配合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在太空中打開艙門的。各個國家設計的航天器里都是這樣的,電影讓我重新思考了,為保證宇航員的生存,是不是可以去設計這種單人就能在外面打開的艙門?」

科幻與科技之間的關係已經如此緊密,所討論的內容幾乎可以無縫銜接起來。

《火星救援》有著一個更為現實的訴求,NASA的下一步計劃是前往火星,所以他們需要這樣一部電影來獲得國會、資本還有大眾的支持。NASA給小說作者和電影改編很大的幫助,裡面的技術也沒有格外先進到不可以思議的程度。

NASA為《火星救援》拍攝提供了諸多幫助

每年都有新的探測成果和學科進展,地球的鄰居、太陽系內的幾顆行星也一一被探知,人類可以前往月球,登陸火星也不會太遙遠,現在我們反而很少去想像火星和月球背面是不是有人,宇宙深處到底有什麼了。

過去作品裡對宇宙、AI的討論,其實對科幻讀者來說有一種潛移默化的影響,這種影響或許比我們想像的要深。

圖片作者:angela wang

在今天,一名熟讀過去作品的科幻作家,其實可以幾乎毫無障礙的,跟從事技術的工程師進行一些形而上的討論,比如人工智慧到底需要做什麼?未來會有什麼發展?

這種場景以前我是不敢想像的,因為我們真的不夠懂技術。但是過去的科幻,已經對人工智慧進行了過分深度的思考,把未來可能的道路都鋪陳在了我們的面前。

1982年,《銀翼殺手》上映,討論的是未來社會,人和仿生人之間的關係,當時票房和口碑上都沒有太好。幾十年後,人們承認,《銀翼殺手》和迪克的原著《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都是是非常偉大的、有著前瞻性的劃時代作品。

《銀翼殺手》導演雷德利·斯科特,原著《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作者菲利普·迪克。遺憾的是,在電影上映前一年,迪克去世了,沒能親眼看到這部作品。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非常不喜歡《銀翼殺手2049》,維綸紐瓦是一個很厲害的導演,但是從科幻角度來說,2049是一部想像力受到局限、非常平庸的作品,它沒有在前作的基礎上,進一步對仿生人有新的討論。電影中沒有實體的AI跟人之間的關係很普遍,在《Her》里也有所提及,而現實中,各種陪伴型機器人和虛擬AI也越來越多了。

科幻,看向的是更深遠的未來

我不想把現狀講得很悲觀,但科幻的確有探討更遠未來的能力。許多科幻大師,威廉·吉布森、道格拉斯·亞當斯、羅伯特·索耶,都非常了解技術的發展,從一點點當下的技術進行發散,他們就能夠去思考非常遙遠的未來。

但當今的美國科幻,已經多少喪失了科幻黃金年代的冒險精神,更多地在討論平權、環境、個人發展這些很切身的問題,這樣的討論很有價值,但我認為,科幻不應該去拋棄黃金時代所擁有的冒險和探索精神

放眼全球,現在還是有像劉慈欣這樣的科幻作家,仍然繼承了阿瑟·克拉克、阿西莫夫這樣的黃金時代科幻大師遺志。雖然大劉謙虛地說,他的所有作品都是對克拉克的拙劣模仿。

黃金時代的代表人物,公認的現代科幻「三巨頭」:艾薩克·阿西莫夫、羅伯特·海因萊因、阿瑟·C.克拉克。

劉慈欣在《三體》里,有一些很遠的想像,比如前往半人馬座α星,在三體出版之後,開普勒計劃真的發現了半人馬座α星有一顆衛星。比如為了減少能量損耗,只有大腦能發射到太空中;還出現了一個非常中性化的未來社會,男女很難區分,這也是現在可期的一種趨勢,我們關注的是每個個體本身,而不是刻板的性別偏見。

中國科幻的另一個「極端」——韓松,他的路線更像厄休拉·勒古恩,瑰麗的想像力背後,是更為現實的社會問題。韓松是新華社對外部和中央採訪中心的副主任、高級記者,《中國軍隊》雜誌的編委。他現在在思考的許多重大議題,是非常有價值的。

劉慈欣與韓松

劉慈欣和韓松在中國科幻的位置都很高,但他們思考事情的方向完全不同,之間的差異可以說大於科幻跟主流文學之間的差異。科幻就是這樣一個沒有邊界的領域。

科幻的下一個黃金時代,很可能發生在中國

很多人問,現在中國科幻為什麼這麼流行,是因為《三體》得了雨果獎嗎?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在得雨果獎之前,除了科幻迷,《三體》已經被媒體和互聯網等圈子廣泛地接受甚至推崇。

作為一個現象級的作品,《三體》在國內外都引發了巨大的討論。

現在中國科技在高速發展,社會上每個人都能感受到科技的力量,感受到科技高速發展給自己帶來的變化,《三體》的內容,正是能推動我們去感受、思考這種變化。

科幻的高速發展背後都是有巨大的社會邏輯存在的,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理念,所以我們相信,如果科幻的黃金年代如果能夠再次到來的話,真的很有可能發生在中國。

這不是說中國的科技已經站在了世界的最前沿,而是因為科技飛快的發展速度,已經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巨大的變化。這種衝擊讓每個人有意無意地,都在思考和體驗著科技與自身、科技與人文的關係。

這正是中國科幻發展的機會,也是我們正在做的,嘗試讓科幻作家更多地去接觸前沿科技,與科研人員進行深度的交流,獲得更多思維碰撞的火花。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願意加入到思考未來的行列,不是讓大家都去寫小說,科幻可以有很多種表現形式,電影、VR、雕塑、繪畫、裝置藝術,甚至是任何一個具體的想法和行動。科幻是一種思考的工具,有著它獨特的樂趣,我們希望你在閱讀科幻小說,觀看科幻電影時,能夠感受到這種樂趣。

科幻應該看向更遠的未來,所有科幻的從業者和愛好者們,都可以肩負起這樣的未來。

| 關鍵詞 |#未來##科幻##預言#

| 責編 | 蘇小七

|作者 | 姬少亭,未來事務管理局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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