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把我們變成了一個不敢大膽說愛的人？

01

董小宛的故事其實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一生倒追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卻始終甘之如飴。

是的，根本不存在什麼才子佳人的曠世奇戀，只有一個女子的單向熱戀和一個風流渣男。

董小宛是個很有生活意趣的文藝女青年。

打開她的社交網站，你看到的除了清婉動人的自拍，文采飛揚的詩作，還有帶感的文藝美食照，以及她手捧「十大名廚之一」獎盃的照片，更有她「在路上」的旅行逼格照，在西湖水畔，在黃山之巔……

我敢賭！99%男人的夢中情人都是這個叫董小宛的小仙女，而偏偏她遇到的、愛上的是那1%。

那1%叫冒辟疆。

愛上冒辟疆的那一刻，董小宛就打響一場「愛情保衛戰」，這一戰就是一生。

那一年董小宛15歲，小小年紀便登上「秦淮高級女樂榜」，慕名而來的人不計其數，冒辟疆是其中一個。

冒辟疆三番兩次去見董小宛，其實都不太順利。

兩人初見的那一天，董小宛酒醉未醒，兩人沒能好好花前月下，董小宛甚至根本不記得見過冒辟疆這個人，畢竟已經喝斷片了。

沒多久，冒辟疆遇到了另外一個人，並和她定下終身，那個人是陳圓圓，對，就是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那位陳圓圓。

你以為就此之後就是一段三角撕逼大劇？

並不是。

因為冒辟疆的父親在政壇不穩，他必須離開蘇州、離開陳圓圓返回家鄉，就是在那段時間，陳圓圓被當朝國舅田弘遇搶奪進入府，兩人之間再無可能。

冒辟疆是真的傷心，他甚至在悼念董小宛的書中這樣寫道：慧心紈質，淡秀天然，平生所見，則獨有圓圓爾。

在冒辟疆心中，陳圓圓就是他心頭的那點硃砂痣，一生都落在心頭。

而我們的董小宛呢，在冒辟疆心中，不過是一把錦上之花。

02

歸根結底，這兩人從頭至尾都是一場「你跑我追」的遊戲。

冒辟疆的一次單純的獵艷，堅定了董小宛一生追隨的決心，打響一場一生的「愛情保衛戰」。

他見她有託身之意，便嚇得趕緊離開，拒絕之意顯露的不能再明白。

董小宛卻不管那麼多，收拾行李，以送別的名義追隨在冒辟疆身邊，這一送就是27天，27天里冒辟疆都在與董小宛告別，而她卻誓死追隨。

為什麼會如此痴情於他呢？以董小宛的才名，大有更好的前程。

其實董小宛早就心屬這個人了，在李香君侯方域向她說起冒辟疆的風流倜儻，儒雅內涵時，說他是復社四公子之一時，說他政治朝綱的抱負時，在董小宛心中，冒辟疆就是那個「未見其面以慕其人」的存在。

而這次見面，更是在董小宛最艱難的時候，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彼時，董小宛的母親去世，她在這世界上再無親人依傍。

冒辟疆的出現猶如層雲裂縫中撒下的光芒，照亮了董小宛生的希望，她決定，毅然決然追隨他。

只是，從一開始，冒辟疆對董小宛就只是一次尋常的「獵艷之旅」，真沒期待發生點什麼事。

所以，當冒辟疆意識到董小宛的心意，並沒有心生歡喜，而是要一心逃離。

送別27天之後，冒辟疆終是「忍無可忍」，只留下一句「金陵趕考後再相見吧」，便頭也不轉的離去。

終於等到金陵趕考時，董小宛如約而至，這一次，除了老友相逢的客氣接待，冒辟疆並沒有過多表示，甚至到最後不辭而別。

董小宛二話不說，就在後面追趕，得到的依然是冒辟疆的拒絕。

他說，我沒錢給你贖身，還不了你欠下的債（彼時董小宛家道中落欠錢很多），你的娼籍我也沒辦法給你搞定。

所以你看，當一個男人急於擺脫你，到處都有借口。

被拒絕後的董小宛回到蘇州，時值秋風正冷，董小宛穿著夏天的衣服不肯換，決意凍死殉情。

而冒辟疆的態度也很明確，不管！

以我們現代人的三觀來看，董小宛跟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有什麼區別，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值得嗎？

而冒辟疆似乎也沒有任何錯，至少他很坦誠，不愛，不要，不管。

眼看著董小宛為愛作踐自己。

同是煙花女子的柳如是心疼了，她跟錢謙益一起為董小宛奔走，為她贖了身，還了債，搞定了戶籍，甚至雇好了船，把董小宛送到冒辟疆處。

03

當時的輿論壓力對冒辟疆來說，很殘酷。

錢謙益的面子，文人雅士的勸告，董小宛的執著痴情，冒辟疆似乎只有「接受」這一條路可走。

他終是把她接入府中，董小宛終是得到一個安穩平靜的家。

在冒府，董小宛始終把姿態放到最低，平靜溫婉地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上得公婆歡心，下得公子喜愛（冒辟疆正妻兩個兒子），也和冒辟疆正妻處成了親姐妹。

至於冒辟疆，對她依然沒有更多的溫情。對此，董小宛也是甘之如飴的接受，對他來說陪在他身邊為他烹茶、抄書、做一道可口的料理就是最大的滿足了。

如果日子就這樣歲月靜好，對董小宛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福。

只是，戰亂從來無情。

當城破人散，冒家也踏上了逃亡之路。

逃亡中最兇險的時候，冒辟疆意識到拖家帶口連同行李實在太累贅了，所以他做了一個貌似很合理的決定：由董小宛帶著家僕行李留下來。

這個決定何其殘酷。

明知危險逼近，冒父冒母不忍心留下董小宛一人，執意堅持帶她一起走。

事實證明，帶走董小宛可以救命。

後來逃亡途中，冒辟疆5年3場大病，場場逼近鬼門關。

冒父冒母年事已高，冒之正妻被逃亡折磨的疲弱不堪，兩個孩子更是指望不上，如果不是董小宛衣不解帶須臾不離的照顧，冒辟疆怕是第一次大病就熬不過去。

終是等到冒辟疆好了，董小宛卻倒下了，那年，她不過28歲。

04

用我們現代的三觀來看，我們總覺得董小宛這一生太不值，冒辟疆太冷酷。

他三番兩次扔下她，他冷言冷語相對她，接入冒府也是不冷不熱的對她，而相反，董小宛卻傾盡一生仰慕他，照顧他。

在我們看來，這是一段的卑微到塵埃里的不對等的愛情關係。

但對董小宛來說，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這是她放下尊嚴、驕傲、勇敢追到的幸福。

只要她甘之如飴，就是值的。

這就是愛情，如謎一般的愛情。

董小宛的痴愛，是赴湯蹈火；冒辟疆的冷酷，何嘗不是心有所屬（陳圓圓）。

只是，面對愛情，冒辟疆在得知陳圓圓被搶走後，沒有像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那樣的勇敢追愛，而董小宛在數次被拒之後依然一往無前。

其實，董小宛這種大膽追愛的勇敢，我們很多人都失去了。

我們很多人都不會大膽說愛了，哪怕遇見愛，也沒有了飛蛾撲火的那股韌勁。

是不是因為我們長成了權衡利弊的大人？

是不是我們都懂了，那些「非你不可的不將就」只是表面上的冠冕堂皇？

還是我們在兵荒馬亂的焦慮里根本顧不上去愛？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有一個事實擺在我們面前：確實，我們都不會像董小宛那樣大膽追愛了。

馬曉刀原創作品|歡迎分享朋友圈|轉載請聯繫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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