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談我相過的親
我伯娘常喜歡說一句話,「只有囤谷囤米,沒有囤兒囤女。」她的兒子,我的大堂弟在二十歲就生了兒子,我二十歲的時候懵懂得跟那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所以從沒有要儘快結婚生子的念頭。
而且我一直認為我做為一個成年人,跟其他成年人的生活是脫節的,我不喜歡成年人的世界裡發生的事。原因是我好像在童年裡還沒活夠。
可是時間到點了,別人可不在乎你的心境處於哪個階段。
我媽當然也為我的婚事操心,她托一切熱心的親朋好友幫著介紹。有一次竟然誤打誤撞說到一個我的初中同班同學,不過好像他一聽說是我就不希望有任何下文。——我也贊同他的意見。兩個人的事,在乎的話要勢均力敵,看不順眼也要半斤八兩。
我幺舅和舅媽也把我帶去相過一次親,但是去之前他們沒有明說是相親,我梳了一個後來覺得相當不好看的髮型,也穿了一件後來覺得相當不好看的裙子。
在現場,我和舅舅連著說了一兩個小時我們自己家的成年舊事,那個男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因為他完全插不上話,——我們沒給他留縫隙。
事情過去一兩年後,某一天我忽然靈光閃現,才想起那天應該是為我準備的相親活動。——以我這樣的反應能力,找不到合適的人是情理之中的,找到了才天理不容。
在老家也見過一個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我不喜歡陌生人,我怕生。
最糟糕的是那個所謂的媒人帶著那個男的直衝沖就來了我家,而且我們沒說幾句話,媒人就問我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我很老實地告訴她一個數字,她再沒多說一個字,拉著那個男的又直衝沖地走了。
後來我知道那個男的在老家工作,月薪是只有我的三分之一。——他們的觀念是多麼的直白而乾脆,這樣也挺好,用他們的純粹否定了其他一切磨嘰。
說唱歌手謝帝的一首歌裡面有句話,「本來我想跟你談點藝術,後來不得不跟你擺點收入。」
本來我想跟你聊些生活中有趣的事,你三句話不到就問我的錢,雖然我也非常窮,但沒想到比你富了三倍,那就不好意思了。像你們這種人世上應該不少,但希望不要太多,要不然樹枝頭開的花都不好看了。
有一段時間同時跟兩個人相親,兩個人的物質條件差不多,外形相貌也不相上下,區別是一個愛吃大蒜,一個不愛吃。
愛吃大蒜的那個是我的同鄉,老家大概隔了三十里地的樣子。那天他拉著他妹妹一起來見我,而且路上給我打了兩次電話說不知道怎麼坐車。
對於這點我心裡有了芥蒂,我是個地理學得很好,腦子裡隨時有張世界地圖的人,你問我馬達加斯加和瓜地馬拉在哪裡,我會瞬間給你指出來。對這種在這麼個城市裡都找不到路的人,我沒有特別的包容心。
我們一起去吃了一頓東北餃子。本來我們都是西南方的人,可那個男的特別喜歡吃大蒜,甚至可以單吃,不靠餃子或米飯相佐。其實我對這一點沒有意見。
席中他妹妹說他非常擅於做菜,水平高到可以出酒席的地步。因為我的愛好是設計和閱讀寫作,對飲食不甚了了,所以對此無感。
另一個不愛吃大蒜的是外省人。他來見我時一下子就找到了,當時我在圖書館裡。他說他剛完成一趟環中國旅行回來,只是這一趟沒去新疆。也許這一點在我心裡默默地種下了一絲好感,因為他識路,而且剛看過麗江的古城,青海的油菜花和泰山的日出,相對來說比較浪漫。
但是跟他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發現他不愛吃大蒜,直到我們確定關係後才發現的,他吃大蒜會吐。
我對一個人不吃大蒜報著理解的態度,因為以我的見識,我知道有的人不吃蠶豆,還有的不吃花生或雞蛋,有的甚至不能吃大米,因為會過敏,輕的致病,重的致命。所以後來我做跟他一起吃的菜從來不放大蒜。
但我多少有點後悔,好像選擇錯了。
我應該選擇那個愛吃大蒜的,因為我自己也吃大蒜。只是我不知道那個愛吃大蒜的有沒有其他毛病,或者跟這個不吃大蒜的毛病一樣多,甚至更多。
人生真的很難說啊,因為不可能每一種都去經歷體會一番再做選擇。
我很佩服那些對婚戀一直抱著「不將就」的態度的人,將就的生活當然太粘膩不爽快。
可是我是一個在童年裡沒活夠的人,我的思想和注意力一直在一些幼稚的事上,所以成年人的算計我不太在行。無論別人說多少愛情和婚姻這樣才是對的,那樣是錯的,我總是不太明白。
我覺得今年開的花和去年的一樣好看就行了。我有點以自我為中心,所以我說不清到底應該找一個什麼樣的人來一起生活。反正我一直在生活著,而且是按自己的心意,就已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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