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法門之看話頭參話頭初探（六）

佛學 03-27

壹

因此，參禪的疑情要大，要純，因正果圓，因地不真則果招迂曲。

——澄海先生《參話頭初探》

方便法門之看話頭

參話頭初探之六

參

話頭

次說看話頭。

看話頭就是照顧話頭，用一句話頭做引子，將平常倏起還滅的各種念頭，集中為一個念頭，緊咬不放，將全副精神集中到這個念頭上，達到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沒滋味狀況；就像貓捕老鼠，眼睛盯著獵物，四腳捉地，皮毛成為弧形，只待全力出擊那種樣子。宗門稱為將多頭意識藉個話頭理為獨頭意識，等待時節因緣，藉一言半句，突然的動作聲響，或禪師的啟發，爆破了這個獨頭意識，證得一個無意識卻瞭然常知的心靈狀態，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還得舊閣閑田地。這種印證同如見桃花證道，也與五祖演證道偈：「山前一片閑田地，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的境界一樣。

看話頭參禪雖然猛利，但必須和學禪人的疑情大小有關，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無悟是必然的法則。疑情是什麼？疑情是我們參禪的「動機」。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有動機，動機強烈或微弱，純正或偏邪，影響到我們努力強度與結果的好壞。因此，參禪的疑情要大，要純，因正果圓，因地不真則果招迂曲。

參禪如果只是為了好奇，淺嘗輒止；如果為了作學問，發表論文，一大藏教已經夠多了，禪是「教外別傳」，離文字、別理論的；如果為了神通玄奇，我王庫里無如是刀，如是刀是外道所傳，不必來淌水；如果為改變命運，固然相由心生，自有心理學、哲學和其它宗教可以學習……這些都是動機小，內涵窄劣的事項，疑情自然小，要深入閫奧是不可能的。如果早日移情到相關學術的研究，相信會有好的成果，要入禪，門都沒有。

禪德入禪都是為了解除人類心靈的困難而來，具有悲天憫人的胸懷，至少也要知道「無常迅速，生死事大」：

「臘月三十日到來，恩愛也使不著，勢力也使不著，財寶也使不著，性氣也使不著，官職也使不著，富貴也使不著。眼光落地時，唯有平昔造善造惡兩路境界，一一現前，作惡多作善少，則墮惡業流浪將去；作善多作惡少，則墮善業生人天十善之家去。既知這兩路子皆屬虛幻，然後發勇猛精進，堅固不退之心，決欲超情離見，透脫生死，善惡兩路拘執我不得。」（《大慧宗杲尺牘＜示鄭兩府宅＞》）

「無常迅速，生死事大，眾生界中順生死的事，如麻似粟，撥轉了一番又一番到來，若不把生死兩字貼在鼻尖兒上作對治，則直待臘月三十日手忙腳亂，如落湯螃蟹時，方始知悔則遲也，若要直截，請從而今便截斷。」（《大慧宗杲尺牘＜示聶寺丞＞》）

有生就有死，存在主義極端的悲觀的說：人類出生就是為了等待死亡，但的確點出人類荒謬的心靈弱點：死亡無可避免。因此造成人類社會各種生命價值觀，禪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法門。

貳

禪是心靈的救濟法門，禪是生命之學，也是生命的實踐學問，是一項人類了解人與宇宙關係的法門，是科學而超出科學，是宗教而超越宗教。

——澄海先生《參話頭初探》

參

話頭

禪是心靈的救濟法門，禪是生命之學，也是生命的實踐學問，是一項人類了解人與宇宙關係的法門，是科學而超出科學，是宗教而超越宗教。

禪是另一項可貴的質素！是理論，就要探討到理未萌、事未起之前，稱為威音王那畔，既然是理論的極至，自然無理可說，有理可說必須奠基於現象產生以後。無理可說，卻可實證，這個實證就是明心見性，實證理未萌、事未生前的本來面目。

參話頭是達到這個目的方便法門。

大慧宗杲禪師經常運用的話頭有兩個：一是趙州的狗子無佛性；另一個是雲門的乾屎橛。

先看狗子無佛性話。

「疑生不知來處，死不知去處的心未亡，則是生死交加，但向交加處看個話頭——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但將疑生不知來處，死不知去處的心，移來無字上，則交加之心不行矣。交加心不行，則疑生來死去的心將絕矣，但將欲絕未絕處廝捱，時節因緣來，驀然噴地一下，便了。」（《大慧宗杲尺牘＜示李伯如＞》）

「生不知來處，死不知去處」是大疑團，參禪人移到「無」字公案上參，時節因緣一到，在「無」的心靈震蕩中豁然開朗。

怎麼用功呢？

「貼在鼻孔尖上，茶里飯里，靜處鬧處，念念孜孜，常似欠人百萬貫錢債無所從出，心胸煩悶，迴避無門，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當恁么時善惡路頭相次絕也」，單一意識破了，無明也破了，大智者一瞥即起。為了保證參證的穩當，宗杲禪師建議這個時候，更要提起精神，

「看個話頭：『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雲無』，看時不用商量，不用批註，不用要得分曉，不用開口處承當，不用向舉起處作道理，不用墮在空寂處，不用將心等悟，不用向宗師說處領略，不用墜在無事用事，但行住坐卧時時提撕……提撕得熟，口議心思不及，方寸里七上八下，如咬生鐵橛，沒滋味時，卻是個好消息。」

這是他對呂舜文的開示，這個時候，學人應該迴光返照在：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便能豁然開悟。

這個「無」字既然包括了學人蔘話頭最緊要關頭的心境，一切毫無滋味，又碰觸了禪宗無語句與人的直指本旨，學人提起全副精神承當，就會啞然失笑：原來如此。所以又稱「無門關」。試想：無門還有關嗎？關從何起的呢？真是無上善巧方便！

你可以問自己：狗子有佛性否？自答：無。（拉長聲音不起雜念）自然可以領悟「萬里無雲萬里晴」的妙諦！

難怪大禪師曾說：

「此一字便是個破生死疑心的刀子也，這刀子柄只在當人手中，教別人下手不得，須是自家下手始得。若捨得性命，方肯自下手，若舍性命不得，且只管在疑不破處捱將去，驀然自肯，捨命一下便了。」（《大慧宗杲尺牘＜答陳季任＞》）

真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大禪師啊！

叄

參公案時，「切忌尋文字引證，胡亂博量批註，縱然批註得分明，說得有下落，儘是鬼家活計」，重要的是咬定話頭，耐心等待打破疑情。疑情一破，然後實證「佛言：若有欲知佛境界，當凈其意如虛空，遠離妄想及諸取，令心所向皆無礙。

——澄海先生《參話頭初探》

參

話頭

有時候，他會運用雲門的乾屎橛為話頭，道理作用與上述無字公案一樣的：

「向自己腳跟下推窮，我這取富貴的從何處來，即今這受富貴的異日卻向何處去？既不知來處，又不知去處，便覺心頭迷悶，正迷悶時亦非他物，只就這裡看個話頭，僧問雲門：如何是佛？門曰：乾屎橛。但舉此話時，忽然伎倆盡時便悟也……但將迷悶的心移來乾屎橛上，一抵抵住，怖生死的心、迷悶的心、思量分別的心、作聰明的心自然不行也。覺得不行時莫怕落空，忽然向抵住處絕消息，不勝慶快平生，但消息絕了……但常放教蕩蕩地，靜處鬧處常以乾屎橛提撕，日往月來，水牯牛自純熟矣！」（《大慧宗杲尺牘＜答呂隆禮＞》）

這些方便與上舉無門關相同。舉此一例，話頭可依自己親切處參，例如：麻三斤，莫妄想…都可以。

參公案時，「切忌尋文字引證，胡亂博量批註，縱然批註得分明，說得有下落，儘是鬼家活計」，重要的是咬定話頭，耐心等待打破疑情。疑情一破，然後實證「佛言：若有欲知佛境界，當凈其意如虛空，遠離妄想及諸取，令心所向皆無礙。佛境界非是外境界有相佛，乃自覺聖智之境界也」，而且此境界不假莊嚴修證而得，但自凈其意，讓無始無明有如虛空不實，這就是無功用妙心，就是「教外別傳，不立文字」。

你可以自問自答：什麼是祖師西來意？答：乾屎橛。然後返照自己的心，真的什麼都不是。說有道理嘛，實在不能接受，想要再問嗎？實在沒滋味。這種吞，吞不下，吐，吐不來的窘境，讓你愣在那兒。那個是什麼？過量人回光一照就對了。

如果參話頭時，加以批註博量，意識轉成多頭，背道而馳，可稱為公案禪或葛藤禪；如果

「查德身心寧靜，切須努力，不得便向寧靜躲根，教中謂之『解脫深坑』，可畏之甚，須教轉漉漉如水上葫蘆，自由自在，不受拘牽，入凈入穢不礙不沒，方於衲僧門下有少親近分。若只抱得不哭孩兒，有什用處？」（《大慧宗杲尺牘＜示空慧＞》）

所以他極力抨擊「默照禪」，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值得我們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