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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言行對未來有影響,你會怎麼做?

雲圖六重奏

影視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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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生命不僅是屬於我們自己,從子宮到墳墓,我們和其他人緊緊相連,無論前世今生,每一樁惡行,每一項善舉,都會決定我們未來的重生。」這是《雲圖》一直在講述的主題。

長篇小說《雲圖》充滿了哲理禪機的意味,作者是英國的大衛·米切爾,如他自己所言,他深受佛教影響,比如「轉世輪迴」的想法。

但我覺得,書中所講述的「輪迴」並不是純粹的佛教「轉世再生」那類概念,而更接近一種意識思想的傳遞,是對愛、自由、信仰、真理意識的傳承。

人類在代代相傳的過程中,窮盡一切方式,文字、書籍、繪畫、音樂、影視,將一些經驗感受記錄下來,為的是讓後人不再犯重蹈覆轍的錯誤。

不管在什麼時代,人類最寶貴的都是同樣的東西,一些美好的品質。而這些,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和慾望的膨脹,反而變得越來越難得。

《雲圖》由小說改編成電影,這六個故事發生在人類浩瀚歷史的不同時間內,它們被剪碎,再拼湊到一起,無限的輪迴與羈絆,穿越不同的時空。

如同茫茫夜空中散落的群星,時空重疊交替,在不同時刻,散發著它們獨有的光芒。

這些故事,通過不同的傳承方式,冥冥中傳到下一個故事的主人公手裡,並對他們產生千絲萬縷的改變,關於命運、思想意識和因果……

一 沒有眾多的水滴,又哪來的汪洋呢?

1849年,太平洋,患病的美國律師亞當·尤因乘船回國,航行途中救了黑人奴隸,因為信任建立起跨種族的友情,在航海途中寫下了《亞當·尤因的太平洋日記》並出版成書,他回到家鄉後,在岳父面前燒掉了買賣奴隸的合同,決定與妻子一起投身於解放黑人奴隸運動中。

其中一段亞當與他岳父的對話揭示了千年來,強權對思想的禁錮、束縛永遠存在。但是有束縛和禁錮,就有革命,有反抗暴力的自由。

岳父說:「這個世界有一定的自然秩序,那些想著顛覆它的人不會有好結果。這樣的運動永遠不會成功。你最好的結果是遭到唾棄和毒打,最糟的結果是被私刑處死或釘上十字架。為了什麼?無論你做什麼,其作用都抵不上無限汪洋里的一滴水!」

亞當回擊到:「沒有眾多的水滴,又哪來的汪洋呢?」

掌握著權利的人,總是會為自己的貪婪找借口,用哲學來解釋「這是自然規律,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必然進程,所以被壓迫的人必須忍受,還要遵守」。

但如果我們的言行會對未來產生影響,我們要怎樣做?水滴的力量不可小視,當無數水滴凝聚成海的時候,所有的陳規將等著被打破。

我相信,那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你,是命中注定。

1936年,英國倫敦,年輕作曲家羅伯特喜愛上一本書《亞當·尤因的太平洋日記》,他在音樂大師門下做記錄員並開始自己的創作。但音樂大師江郎才盡,想竊取他的創作。

羅伯特開槍誤傷了音樂大師後躲避在小旅館繼續完成創作。他完成了作曲《雲圖六重奏》後飲彈自盡,他的同性愛人西克史密斯晚到了一步,抱著死去的戀人痛苦不已。

電影中最美好的情景莫過於羅伯特在夕陽餘暉里凝望愛人的那一段。而他寫給西克史密斯的最後一封信,文字優美極了,可以說是全篇最動人的關於愛的訴說:

「觀看了我最後的日出,享受了最後一根煙,覺得不可能有比這更完美的景緻了,直到我看見你那頂破軟氈帽。老實說,西克史密斯,那玩意兒使你看上去相當可笑,但是我想我從沒見過比那更美的東西了。

我站在那裡,鼓足勇氣儘可能長久地望著你。我相信,那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你,是命中注定。我相信有另一個世界在等著我們,西克史密斯,一個更美好的世界,我會在那裡等著你……」

要經歷多少輪迴才能再次遇見?靈魂的輪迴是沒有記憶的,卻又被各個時空的因緣綁在一起,這就是佛家說的因果循環的觀點。

三 「昨天,我相信我不可能做的事情,今天,我卻做了。」

1973年,美國加州,女記者路易莎·雷伊遇到了老年的西克史密斯博士,向她透漏了石油公司核電站工程中的腐敗及對人類的危害,女記者與科學家冒著巨大危險暗中調查,西克史密斯被暗殺。女記者看到了他與同性愛人的書信,並找到了書信中所提到的樂曲《雲圖六重奏》

她決定誓死揭露真相、對抗暴力,最後粉碎了石油公司的陰謀。她的故事被渴望當作家的鄰居男孩寫成劇本《半衰期—路易莎·雷伊的第一個迷》。

科學家在飛機起飛前,也就是被爆炸謀殺前,在日記本上寫下了這麼一段話:「信仰,和恐懼、愛情一樣,必須通過努力才能理解。就像那些決定我們生命進程的各種現象。昨天我的人生朝一個方向行進,而今天卻朝另一個方向。

昨天,我相信我不可能做的事情,今天,我卻做了。那些經常改造時間和空間的力量,那些能決定和改變我設想好的命運的力量,在我們誕生前很久就起作用了,而且在我們死後會繼續起作用。」

我想,這一段簡單說來,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命定」

我粗淺的解釋為:個體的善行和惡行都會產生或大或小的相應影響和後果,這些後果和影響又通過諸多途徑反過來作用到我們自身,也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

「我絕不會向暴力犯罪屈服。」

2012年,英國老出版商卡文迪許被黑道追殺,他去投靠兄長,旅途中一直在看收到的投稿《半衰期—路易莎·雷伊的第一個迷》,他被兄長出賣,被軟禁在一家恐怖的老人院中,苦不堪言。受到女記者勇敢反抗暴力的影響,他勇敢對抗著兇惡的看護員,說道「我絕不會向暴力犯罪屈服。」

院中幾位老人積極謀劃,最後一起逃出老人院。此後,卡文迪許放下怯懦,勇敢地找回年輕時候的戀人,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把自己的故事拍成電影《卡文迪許的苦難經歷》。

一個角色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也可能是其他故事的重要配角,不需要刻意去尋找他們的關係,重要的是一種自我意識的釋放與覺醒。

要清楚自己的真實生活,發覺心中的愛與美好,並去爭取自己應有的權利。任何強權都不能限制一個人的自由,壓迫只會適得其反。

五 死亡只是一扇門,當它關閉時會打開另一扇。

2144年,宋記餐廳克隆人服務員幼娜有了自我意識,她帶同是克隆人的星美一起看電影片段《卡文迪許的苦難經歷》,並默念多次出現的電影台詞「我絕不會向暴力犯罪屈服。」

有了自我反抗意志的幼娜被毀滅了。星美被反政府組織聯盟會成員張海柱救出,並愛上了他。

後來張海柱戰死,聯盟會被政府剿滅,星美被判處死刑。臨死前星美髮布出了視頻錄像《星美451的記錄儀》宣揚「不會向暴力屈服」的自由的意志。

星美對記錄員說:「死亡是一道門,我不害怕,因為我知道門開之後他一定會在門的另一邊等著我。」她突破了禁錮,擁有了自己的靈魂、思想和愛情。克隆人因為自由意識的覺醒而偉大,但是這種「自我」是人類所恐懼的。

電影中不斷提到「弱肉強食」的概念,不論在什麼時代,壓迫和強權暴力總是存在。如果人類自認為是克隆人的主宰,那如果人類上面還有更高級智慧的生物要主宰人類,該怎麼辦呢?

弱者為肉強者饕餮

後末日2321年,後期的大國戰爭最終導致了人類文明毀滅,又重新回到了原始社會。文明衰落,是末點也是起點。此時,星美被原住民奉為神明,並把她死前的訪談錄,供奉為「星美啟示錄」。

原住民扎克里耳邊一直有惡魔的聲音說「弱者為肉,強者饕餮」。此時,大地上又回到了人吃人的黑暗時代,又開始了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扎克里與文明女先知相遇,女先知告訴了他「星美是克隆人的事情,並給他看了《星美451的記錄儀》」。

在她的幫助下扎克里戰勝了自己內心的自私和懦弱的惡魔,打敗了食人族。他她們在外星球組建家庭,繁衍生息。

蒼天里並沒有用「善惡」來裁決某個人的神明。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每個人都是緊密相聯的。

這也正如書中所說的「決定我們命運的是我們的所言與所做。起因於我們人類自己,我們的靈魂在輪迴,人類命運是一個整體。」

鼓勵人類前進與阻礙人類發展的,始終都是兩股相對的力量。強權與暴力同在,但與此同時,反抗也永不止歇,對奴隸制的反抗,對命運的反抗,對世界陰暗面的反抗。人類能夠繁衍生息,不是因為戰勝其它物種,而是因為戰勝了自己。

書中看似不經意的線索,如彗星胎記、紋身、紐扣等等,這些小細節好比是把六個故事串在一起的絲線。

前人所做的事情,哪怕只是一次歷險、一段友誼或者愛情;一個決定或是決心,都會被後代捕捉到,對他們的命運產生影響,從而影響整體人類前進的歷程。

一個人可以超越任何常規,只要這個人能首先想到要這麼做。

比如說,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煽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這便是「蝴蝶效應」。

中國古人也有過類似的比喻,戰國末期,有個美男子叫宋玉,此人不光顏值高,還文采非凡,宋玉把與楚襄王關於風的一番對話寫成文章,名為《風賦》。

其中有一句「風起於青萍之末」,是說風從地上產生出來,開始時先在青萍草頭上輕輕飛旋,最後會成為勁猛彪悍的大風。

只要你願意打破那個慣例,你會發現那些你習以為常的一切其實並不平常,這是一場個人意志與社會體制的較量,這個世界被看不見的力量旋轉著,牽引著我們的心。

這些傳承的方式隨著時代的改變而變化,比如我們在寫作,在繪畫,在寫微博,在做影像時,也在做著傳達給別人思想的工作,也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

我曾經有過困惑,比如讀《浮生六記》時,看到沈復和芸娘的生活片段,他們的日常與對話是那麼熟悉,絲毫不覺得二百多年前的他們,在精神氣質上,在表達上,和我們有什麼差異。其實,不是他們穿越了,而是我們就活在他們的經驗里。

米蘭·昆德拉在著作《不朽》里說,有兩種人可以得到「大的不朽」:政治家和藝術家。他們的不朽,在於他們將自己的經驗上傳到了人類經驗的資料庫里,供我們下載,他們通過自己的經驗在我們身上的重複,獲得了永生。

有人傳播基因,延續生命;有人傳播生命體驗的基因,讓自己的思想在一代代人身上重現,他們獲得的是更為深廣的永生。

三年前我看過《雲圖》這部電影后,又買了書來讀,一直有傾訴的慾望想把它寫下來,我卻又受制於文字的匱乏,不知從何寫起,只寫了份初稿便放棄了。但現在真正下了決心來寫,卻只用了三天。

還是那句話「一個人可以超越任何常規,只要這個人能首先想到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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