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湊巧爬到了食物鏈頂端的《第三種黑猩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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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本耳聞已久的書,其實並不算好讀,個別章節因為作者本人極為強烈的情緒傾向,以及反覆舉例的強勢態度,甚至有些無聊。加上成書的年份好死不死是莫名尷尬的世紀末前夜,那可是充斥著各式各種奇出怪樣所謂末世焦慮、恐慌、迷茫和空虛。於是,作者被這種情緒的大氣候所影響,而陷入灰色低氣壓不可自拔,忘卻了科普學者所應該持有的冷靜及淡定,讓文字也隨著心緒左搖右擺,使得身為讀者的我,頗有幾分被強制引導的感覺,真心不怎麼舒服。
綜上所述,賈雷德戴蒙德的這本書,一方面觀點受制於時代,並沒有發揮出自然科學永不過時的霸道氣場,另一方面被大氣層左右,個人主觀情緒比重太大而干涉了讀者的自由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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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說他一無是處,也是不公平。畢竟,從史史前到史前,對物種變遷的探討和考據,以及從生物分支及遷徙變化的探討,是個工作枯燥、爭議良多的大工程,以此為背景的成品,必然有其革命性價值所在。
而對我來說比較有趣的,除了他本人對生物進化史的那種卑劣及黑暗的焦慮,還有以史為鑒推導將來的惶恐,那種生而為人類的自我責難之外,某些歷史上的例舉,剛好和腦海里的一些片段重合,竟然生成了點有趣新鮮的東西。
譬如說,我素來不認同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詳細情況不解釋,說個泛泛的也無妨。請自動腦補家長制過時又狹隘、把家裡老小都當做私有物的那種鬼畜立場,你確定不是現世寶的寶嗎?
但是在沒有文字或知識介質的紀元時代,經驗的傳遞必然是老一輩對小一輩的口口相傳和教育。一個人,他如果活的年份更久,那麼可以記住的知識就會更久,然後可以傳遞的經驗也會更多,同樣的情況下,擁有更多年長者成員的族群,可以獲得更多的知識傳承和積累,自然就可以擁有更多的力量和優勢。
再譬如說,為了更了解人類本體或基於醫用科學之目的,以和人類最接近的大猩猩作為實驗室對象這件事。經過戴蒙德先生義憤填膺且繪聲繪色的描述,讓我一個激靈之下,就想到了地球百子里氣象山醫療室背面的故事。氣象山人、地表人和方舟人,同是地球核子災難倖存者的後代。氣象山裡的所謂高等人,他們的祖先大約是某種特權階級,躲在可以抵抗輻射的山體中,享受著不輸給災前生活水平的一切,並居高臨下的自以為擁有任意處置所謂野蠻族群的權力。那麼什麼是野蠻族群?災難發生的時候,他們缺乏保護,裸露在輻射下,經過了那麼多年以後,文明歸零,體魄也返祖——好像原始社會與野獸混居的狀態一樣,不僅不怕輻射,還擁有力量。當高級的氣象山的人,因為感染了輻射而瀕危的時候,他們的治療方式是抽取所謂野蠻人的血,輸給氣象山人。似乎,對於氣象山人來說,野蠻人,並不是自己的同類,他們以對方為藥材、或以藥物控制體魄過人的作為獵殺野蠻人的生物武器……而分子生物學告訴我們,黑猩猩和人類的基因差異,微乎其微。
那麼,我們用黑猩猩做實驗的方式,和氣象山人的行徑,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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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戴蒙德先生通篇不遺餘力鞭撻的對象,人類這個生物在自然生態圈中犯下的累累罪行,可不只是用那近親的不能再近親的黑猩猩醬做實驗這件事。不論是為了什麼理由,妥妥的遵循弱肉強食之森林法則,對大自然予取予奪,還真不是工業時代以來的新鮮事。
戴蒙德先生不止一次的描述,處女地大陸上,面對新出現的直立人,土著的生物是何等的天真無邪不知避讓,然後在尚未成功進化出抵禦的生理職能之前,就默默的被殲滅。也未見得只有土著生物,土著人也是如此。源於天生動物性的掠奪、佔有慾、生存競爭,在冰冷時代層出不窮。而火器出現後人類哲學家不止一次的回望歷史,所作出的對所謂黃金太陽時代的心神往之,不過是因為知識匱乏考據不足的美好幻想罷了。
書里頗為讓人難堪的一點,就隔離與屠殺做了一個對比。他的主張是,圍觀者更容易被形象化的東西所觸動,所以黑人隔離制度,相比黑人屠殺,更容易令所謂民主社會的眾人為某些形式主義而奔走呼號。可是,隔離制度和滅族屠殺,到底哪一種帶來的打擊更具毀滅性?到底哪一種行徑下的受害者更值得同情?這裡,並不想扯掉遮掩,或許也是我無力面對那種難堪,隨便吧。
托那本《斷臂上的花朵》的福,我已然深深的認定,不論是怎樣的聖人、智者或是大家,都不具備代替受害人發聲或原諒的資格。所以,我也無力去揣摩那些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們,在面對來自和自己差不多物種的戕害的時候,心裡作何感想。就好像,即便都是烏漆嘛黑的分支,圖西族和胡圖族人彼此大開殺戒並不以為罪過的時候,他們的內心是否會有些許對白皮入侵者的同仇敵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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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荒誕到連我自己都覺得好笑的假設。中國人講究遠交近攻,歐洲人也是,想來那些部落也打著同樣的算盤。戴蒙德先生還舉了很多動物界的例子,似乎想說明,即便是數百萬甚至數千萬年前就和那些哺乳類分了家,可是骨子裡的劣根性從未得到改善。攻擊、殺戮、陰謀、諂媚……一代又一代的基因突變,生成了眼花繚亂的生物品種。可是無論用怎樣偶然的方式,上升一個鏈條,都沒能逃脫物競天存的必然詛咒。
這個時候,倒是物理學的描述顯得更加中立或冷靜了一點。儘管那裡面舉例的對象是人類,可是略有思考能力的物種都一樣,他們或它們的成長都是逆熵的,也就是越來越厲害、越來越穩健、越來越成熟——而熵,則是越來越混亂。
越來越混亂的熵,是宇宙時光演變的主角。但是生靈何以能夠逆熵而上?物理學在討論源起的時候,顯得更有大局觀,對於整個地球來說,熵依舊按照它固有的節奏往前行進,而生靈們為了逆熵,勢必要自己身處的環境付出更大的熵,來跟上那固有的節奏。
於是人類狩獵的進步,以大型呆萌可食生物的滅絕為代價。於是人類農耕的進步,以森林和草澤的沙漠化為代價。於是自然資源更豐富地帶居民的擴張,以相對貧瘠落後的人命為代價——那可是來自美國總統的批示,想來白紙黑字,存進檔案館裡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那個時候無比順應潮流的觀點,在短短數百年後,會成為讓人瞠目結舌的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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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對於未知幾萬年前,忽然就通過某幾個不起眼基因的突變,往著萬物之靈的金字塔頂端前進的人類,數百年,真真正正不過彈指一揮間。可是也就這麼彈指一揮間,為了彌補人類驚人繁衍速度所造成的熵,可見的資源得到了怎樣教人無語的消耗——即便是資源耗盡了也沒關係,作為一顆行星,有沒有生命或資源,對它來說沒有半毛錢的意思,為此惶惶不可終日的,是戴蒙德們。
他們的內心既有當前行星被耗盡到人類無法生存的惶恐,也有作為星際移民之後把那種原生獸性帶去異星而造成新的屠殺、滅絕的惶然,更有越多考證越多失望越多資料越多驚懼的惶汗。
不知道,這種惶惶不可終日,是否是湊巧爬到了食物鏈頂端的人類,某種故作姿態的惺惺然。我似乎可以看到,對那些中國典故信手拈來的戴蒙德先生,笑語晏晏的翻看著戰國策里那些和歐洲群毆年代的往事相差無幾的橋段,隨手寫上歪歪斜斜的四個漢字——以史為鑒。
好吧,或許那些出土自中國典故的標題和點評,不過是翻譯官的手筆,和戴蒙德先生本人,未見得有一絲一縷的關係。
管他呢。
誠如有人說,通俗程度的科普讀物,或許是為了想讓人更容易看懂的目的,所以缺乏嚴謹和縝密的論述。
而我偏偏持另外的意見,本來閱讀這種事,就和去超市買東西差不多,各取所需,自以為有所得,不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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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見湖上影子
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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