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任的生日是我前前任的忌日
文/李小木
01
我是個漂亮的渣女，因為漂亮，所以有渣的資本。
上初中的時候，瘦削白凈的同桌喜歡我，多次向我表白。
那個時候情竇初開，懵懂無知，覺得談戀愛是一件很酷炫的事情，加上對他也不太反感，便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他叫李楓。
上高中後，我和李楓不在一所學校，兩人斷斷續續地來往，直到大學還是分隔兩地。
因為維持著這份關係，寒暑假我們會在一起吃飯、約會，像其他戀人一樣擁抱、接吻。
談不上如膠似漆，但彼此的身份還是明朗化的。
畢業後，因為找工作認識了黃耀生。
黃耀生比我大五歲，他對我一見鍾情，苦苦追求我，經濟條件也好一些，經常送我鮮花禮物什麼的，而且他閱歷豐富一些，懂得怎麼哄女孩子高興，甜言蜜語糖衣炮彈很快就把我攻克了。
我知道，我是貪戀他那一份體貼和溫柔，享受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這是與李楓在一起沒有過的體會。
李楓還像個孩子，不太會照顧人。他只是說愛我，卻從沒為我真正做過什麼。權衡之下，我覺得黃耀生更適合我，便跟李楓提出了分手。
李楓堅決不同意，第一時間跑來了我所在的城市，哭著求我不要離開他，還威脅我說如果離開他，他就自殘。
他不是鬧著玩的。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把胳膊上劃得鮮血淋漓時，我嚇傻了，慌忙安撫他，不分了還不行嗎？
送走他，黃耀生來了。他也不逼迫我做決定，一邊勸我趕緊跟這個人分了，太危險；一邊一如既往地對我好，還帶我去吃西餐逛商場。
我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腳踏兩隻船，跟誰也沒有徹底分手。他們甚至知道彼此的存在，並以更大的熱情來爭取我的回心轉意。
李楓跟我們不在一個城市，隔三差五地來看我，黃耀生有時候專門避開，說要我心甘情願地做出決定。
事實上，我們三個人都很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更愛誰多一些，貌似他們兩個都怕失去我，也從不主動去談「你要不跟他分手，我就怎樣怎樣」的話。
有一次，跟黃耀生鬧不愉快，正好李楓來看我。
他住在酒店，我們那天喝了點酒，回味著往事，興緻都比較高，最後情難自已，發生了性關係。
雖然我們之前關係比較親昵，但也只限於擁抱和親吻，這樣坦誠相待水乳交融，還是頭一回。重要的是，這是他的第一次。
他很笨拙地取悅我，小心翼翼地探索，像個無辜的孩子。我又開始糾結了，到底要選誰？
02
時間長了也不是辦法，要不然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我決定接受黃耀生，便給李楓發了條分手微信，然後決絕地把電話、微信、QQ等聯繫方式全部拉黑。
黃耀生很高興，帶我回家見父母，準備結婚的事；而李楓，委託我的朋友來勸說，都被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他果然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可現實並不是想像中的一馬平川。黃耀生的父母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他們嫌棄我是大專文化，又是小縣城來的，家世背景也不出眾，即使黃耀生拚命掩護我，我仍能感受到他們家的絲絲寒意。
黃耀生都快30歲了，父母張羅著讓他相親，他被逼無奈去過兩次。知道後，我只能生悶氣。
這時，在同學群里，李楓又出現了，他三番五次地加我，問我過得怎麼樣。
他說他依然放不下我，家裡最近出了點事，不然一定會趕過來陪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又被他的痴情打動，或者懷念那一晚的溫存，感激身邊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他沒有黃耀生周到，但他比黃耀生單純，對我絕對是一心一意的，絕不會背著我跟別的女人見面。
我們兩個隔著手機屏幕相互取暖，像回到了相戀的時光。
黃耀生來找我，並提著行李搬來跟我一起住了。看他誠意滿滿的樣子，我原諒了他，再一次刪掉了李楓的聯繫方式。
他又一次從我生活中消失了。
3月27日，是黃耀生的生日。晚上，我跟他的朋友們幫他慶祝，那天我們都很開心，發了朋友圈，接受了很多人的祝福。
不知是誰把照片轉發給了李楓，李楓托朋友捎來了一句祝福，「希望你們永遠像今天這麼高興」。
也許他真的放下了，我的內心開始不那麼自責。
他再次加我微信的時候，我通過了。只是無論他發什麼，我都不再應答。這算是一種冷暴力吧，慢慢的他也就不再騷擾我了。
03
我跟黃耀生相處的兩年間，他家裡一直不同意。我們同居了一段時間後，彼此也覺得累了，沒有新鮮感了，就連做愛都成了例行公事。
我們和平分了手，黃耀生轉眼就找了一個更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這樣，他成了我的前任，李楓成了我的前前任。
空窗期，也並難捱。
每天跟閨蜜去夜場嗨，喝酒、跳舞、約炮、帶男伴回家，只是每次都戴套，這樣我會以為自己是純潔的、走腎不走心的，還不易得病。
別罵我，我就是個渣女，名副其實的渣女，根本不配擁有愛情。就這樣醉生夢死每一天吧，我還小，怕什麼。
有一天晚上，我來大姨媽，身體特別不舒服，心裡非常孤獨，便給李楓發了條微信，「你在幹嘛呢」，他沒有回答，直到第二天都沒有音訊，這跟他平常秒回我的習慣完全相悖。
我有點生氣，故意晾了他兩天，他仍然沒有迴音。忍不住煎熬，我又給他發了很多條，表達現在十分空虛想要和好的意思，他還是沒回信息。
打電話也不接。
難不成找了新女朋友了？
出於好奇，我給我們共同的好友凡子打了個電話，凡子沒好氣地說，「別裝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什麼，難不成他結婚了？」
「他自殺了！」凡子見我真的不知情，告訴我：李楓這兩年家裡出了不少事，父親得病死了，母親被辭退了，姐姐被姐夫家暴領著孩子回了娘家，離婚的官司打了一茬又一茬，而你三番五次地拋棄了他，他就抑鬱了。在一個清晨的早上，投湖自盡了，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全身浮腫得都認不出來了…
「啊，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什麼時候的事啊？」
「3月27日。」
如五雷轟頂，難以置信。原來他離開已經有半年之久了，怪不得那幾日我天天夢到他！而且他蓄意選擇了3月27日這一天，因為這一天是黃耀生的生日！
真像一場笑話。
在我給黃耀生過最後一次生日的時候，李楓在另一個角落悄悄地自殺了。他以這種方式讓我永遠活在愧疚當中，甚至臨死之前都沒有吭一聲。
翻到他最後一條朋友圈，是這麼寫的，「再見，希望你永遠記得我」，配圖是一張英俊的自拍照。
這下，他徹底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痛哭失聲，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承認我是個壞女孩，道德敗壞，毫無底線，罪不容誅，你不用理我就好了嘛，為什麼非要搭上這一條珍貴的性命啊！
我不值得，我哪裡值得。
04
我剪掉了長發，一人在公寓獨住，內心十分惶恐。
我害怕想到李楓，害怕看到李楓的照片，我覺得他會來找我討債。我生病了，恍恍惚惚中反覆問自己，你愛過他嗎？
肯定是愛過的。
愛過他的純真和笨拙，愛過他的執著和英俊，愛過曾經在一起經歷過的青春和張揚。
一個周六的早上，睡醒了，我去上衛生間，忍不住打開了他的相冊，看到了他劍眉朗目的臉。我用指尖放大，仔細觀察他的眼睛，發現他的眼睛像個黑洞，藏著難以解說的困惑。
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我用一盆又一盆冷水加劇了這場悲涼。
站起來，一陣眩暈，我突然失去了知覺。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迎面趴在地板上，鼻子生疼生疼的，血流了一灘。我驚慌失措地站起來，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看錶，已經十二點了，也就是說我已經暈倒四個小時了。
到醫院檢查後，醫生說並無大礙，可能是血糖偏低了，然後簡單處理了傷口，我就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閨蜜來陪我，她說也許是李楓怨念太深，過來找我了，讓我請高人幫他超度。我沒同意，如果他真的來找我，讓他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也好。
曾經我恃寵而驕，如今我罪有應得。如果他願意，儘管把我也帶走。
前任黃耀生結婚了，通知我參加他的婚禮。我沒去，而是去了李楓的墳地。
這一場聚散離別，本是尋常的分分合合。李楓啊，你一定要用帶血的記憶來加劇這場苦痛嗎？說到底，你比我更心狠，我讓你難過一陣子，你卻讓我內疚一輩子。
一杯酒敬你，一杯酒敬過往。
臨走時，我捧了一把李楓墳頭上的黃土。此生，我們註定有緣無分，欠下的債且等我來世償還吧。
05
我徹底規矩了，再也不泡夜店了，對男人也失去了興趣，像變了一個人。
閨蜜心疼我，到處幫我張羅對象。可能是我長得漂亮，看起來又文靜溫柔，他們都願意跟我深交。
從來沒有人問過我，為什麼你的臉上布滿了愁雲？
凡子後來見到我，驚訝地說，「你怎麼看起來這麼老氣橫秋了。」我苦笑，他又安慰我，「李楓沒有怪你，你也別太自責了」。
我的身上背負了一條人命，他或許因我而死，這種沉重的負擔讓我再也無法開懷大笑。
每逢到了3月27日，我都會想到在我生命中交叉出現的兩個男人---前任的生日，是前前任的忌日。他們裹挾出現，相繼消失，在我的人生里空留了一聲嘆息。
我以為自己僥倖得到了兩個男人的愛，可最終，我孑然一身，誰都沒有留下。
這是亂情的代價和報應。
從今以後，我要做個好姑娘。未來的日子裡，不管還能不能遇到真愛，我都會保持一顆真誠的心，不再浪蕩此生。
再見了，前任，前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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