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大概不適合養狗
晃晃是我家裡養的一隻泰迪，通身奶白色，和慣常印象里的咖啡色打樁機相差甚遠。其實它小時候耳朵上還是有那麼兩塊棕色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年身上就一溜兒白到了尾巴。
我特別喜歡狗，這一點大概遺傳了我爸。我爸在養狗這件事情上有著跟幼兒園小朋友一般的執拗，明明忙得家都顧不上，卻非要抱一隻狗回家養著。養狗這件事，我爸除了在開頭負責做了個決定之外，就再沒分出絲毫精力來顧上一顧。
晃晃很乖，你不去喚它，它就安安靜靜地趴在兩米外看著你。你要是和它眼神對上了，它就倏地站起來，總共才一指節那麼長的小尾巴能給它搖得生風。就是因為它太乖了，我對它才總是懷著些愧疚，為我未盡的陪伴的責任。
2017.03.23
我覺得我們家傻狗真的是非常愛我。
它偷了塊鹹肉，叼在嘴裡，看見我就吐出來，等我走開了又叼進去，跟過來，走近我了又吐出來。如此反覆。那塊鹹肉都被它的口水泡白了。
「有我一口肉，就有兄弟你的一口。」
愛如潮水，愛如潮水。
我們小區的入住率不是很高，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也是四周沒有住戶的原因，每天傍晚晃晃總會被放出去，任它在房子周圍撒會兒歡。大概是晃晃太野了，每隔那麼幾天它就要帶一位新朋友到家裡來。久而久之，我們家門口就成了方圓百里內狗狗的聚集地。
有一段時間晃晃每天都帶同一條狗回來，看上去是無主的流浪狗。這麼一來二去，這位新朋友半個月後就在我家附近住了下來。
2017.07.26
家裡養了只流浪狗，渾身米白色。
長得很可愛，五官端正。
明明對我們很親近，總是搖著尾巴迎接，走到哪兒都要跟著，但是真的要走近它的時候就會後退幾步，怯生生地保持著距離。
啊呀這個小可愛，看見它心都軟了。希望能夠慢慢讓它卸下防備呀。
當年冬天，父親發信息給我說，養的流浪狗生了寶寶。傳來的照片里，三個軟軟糯糯的白糰子在草坪上打鬧，傻乎乎的。我爸大概是把他畢生所學都用在了給我取名字上，要不然家裡那三個寶寶也不會叫大汪、二汪和三汪。狗媽媽倒是不叫阿汪，但也沒好到哪兒去，叫旺德福。
2017.11.03
之前家裡養的流浪狗生寶寶啦！
2017.12.12
小朋友你怎麼長得那麼快！
個頭快要趕上你媽媽啦。
以往旺德福總是帶著小汪們在拐角處等著，再一路跟著車子進小區，送我們送到家門口。只是過年那會兒忙昏了頭，等意識到好幾天不見旺德福的時候，已經是年後了。我問起來，只聽說近日小區附近有賣狗肉的，其餘的，就一句都沒了。
三汪剛生下來不多久就被抱養了，平日里見著的只有大汪和二汪。明明是在家門口長起來的，大汪和二汪卻和它們的媽媽一樣，每次都只遠遠地跟著我們，從不像晃晃那樣往懷裡撲。
二月份我再回家的時候，來迎我的就只剩下二汪了。形單影隻，跟在身邊的時候尾巴卻還是不住地晃。我等了三天沒有等到大汪，這次我沒有去問緣由。
故事在結局好像又回到了開頭，晃晃每天獨自從外面散步回來，安靜地踱回窩裡，趴在那裡不聲不響地過一整夜。那種消失了很久的愧疚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重新佔據了我的心臟，很多次睡前我都站在房門口同它對視，長達數秒的沉默之後總是我先別開眼去。
最新一次是在微信群里看到它的照片，遠遠地從樓梯間的窗戶望下來，隔著屏幕顯得尤其渺小。那種愧疚感又來了。
所以我覺得我可能真的不適合養狗。
杜承朗
2018年3月 於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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