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曲：娘娘灘傳說的歷史解讀

「九曲黃河十八彎，傳奇莫過娘娘灘。」娘娘灘位於河曲縣城北七公里，是黃河河床中唯一有人居住的小島，人稱「萬里黃河第一島」，傳說因漢文帝的母親薄太后在此避過難而得名;它的上游還有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叫「太子灘」，屬內蒙古准格爾旗管轄，傳說因代王劉恆在島上住過而得名。娘娘灘的村民從古到今都是李姓，傳說是當年負責保護薄姬母子的飛將軍李廣的後代。

當然，傳說終歸是傳說，與史實總有出入。在這裡，筆者力圖以自己的所學，探究關於娘娘灘的歷史真相。

一、薄太后(即傳說中的娘娘)的第一任丈夫並非劉邦，而是魏豹。據司馬遷《史記·魏豹彭越列傳》記載，魏豹是戰國時代魏國王族的後裔。此人志大才疏、傲氣十足。楚漢戰爭中，他率領魏國舊部起事，但很快被秦軍擊敗。不得已投靠了項羽。項羽封魏豹為西魏王。魏豹看不慣項羽的殘暴，投靠了劉邦。彭城之戰，劉邦失敗，魏豹氣不過劉邦侮辱性的責罵，憤而回到自己的地盤。劉邦派韓信攻打魏豹。魏豹不是韓信的對手，只能束手就擒，丟了王位。帶一些雜牌軍協助劉邦防守滎陽。項羽攻打滎陽。滎陽主將周苛懷疑反覆無常的魏豹有二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殺了魏豹。

魏豹死後，留下一個千媚百態的老婆薄姬。失去了丈夫、土地和權勢的薄姬，淪落為奴，每天的工作就是紡紗織布。

一次偶然的機會，閑來無事的劉邦溜達到女奴們織布的地方，看見了姿色出眾的薄姬，立即下令把薄姬帶回後宮。後來薄姬有孕，生下劉恆，8 歲時被封為代王，薄姬隨兒子前往代地(今河北省蔚縣)。由於呂后的原因，薄姬和劉邦此後再也未能見面。

二、劉恆並未做過太子。有道是，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薄姬年輕時的不幸卻成全了她以後的大幸。劉邦死後，凡是過去被劉邦寵幸過的姬妾，不是被呂后殺死，就是終身幽閉宮中。唯有薄姬，僅一夜之幸，不顯山不露水，未引起呂后的注意，幸免於難。呂后死後，諸呂被誅。立誰為帝，成為眾大臣的一道難題，他們議論道：「少帝及梁王、淮陽王、常山王皆非真少惠子也。呂后以計詐名他人子，殺其母，養後宮，令孝惠子之，立以為後，及諸王，以強呂氏。今皆以夷滅諸呂，而置所立，即長用事，吾屬無類矣。不如視諸王最賢者立之。」(《史記·呂太后本紀》)這段話的大意是：少帝、梁王、淮陽王、常山王都不是惠帝劉盈真正的兒子。是呂后使用陰謀詭計殺死後宮中生下孩子的宮女，把孩子抱了過來，假傳是惠帝的兒子。現在既然已經誅滅諸呂，少帝也不是劉氏子孫。不如從高帝的兒子中挑選最為賢惠的立為皇帝。

漢高祖劉邦共有八個兒子。依次為曹氏所生的齊悼王劉肥、呂后所生的惠帝劉盈、戚夫人所生的趙王劉如意、薄姬所生的代王劉恆、趙姬所生的淮南歷王劉長、諸姬所生的趙幽王劉友、趙共王劉恢、燕靈王劉建。呂后除自己所生的惠帝劉盈外，先後除掉了劉如意、劉友、劉恢。劉肥左右逢源，劉恆遠居代地，劉長、劉建年齡太小，對她構不成威協，四人得以免遭毒手。

而此時劉肥已經去世，淮南王劉長太小。比來比去，只有代王劉恆寬厚仁慈，在高帝劉邦現存三個兒子中又年齡最大。於是迎立代王為皇帝，是為漢文帝。開啟了歷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

可見，由於歷史的原因，劉恆是直接由代王入主當上皇帝的，並沒有當過太子。如果太子灘的傳說真的與劉恆有關，那麼叫做太子灘是沒來由的。

三、護送薄姬母子到代地的不可能是飛將軍李廣。由於娘娘灘的居民世代姓李，傳說是李廣的後代，這是沒有歷史根據的。

首先，從年齡看，劉恆出生於公元前202 年，李廣大約出生於公元前182 年左右，李廣比劉恆小了20歲。如果劉恆到過娘娘灘或太子灘，應該是8 歲被封為代王時，也就是公元前190年左右的事情。這個時候李廣還沒有出生，怎麼可能護送薄姬母子呢。

其次，從籍貫和履歷看，李廣是隴西成紀(今甘肅秦安)人，祖上為秦國大將李信，善騎射。文帝時，參加過反擊匈奴搶掠的戰爭。為郎、武騎常侍。景帝、武帝時，任隴西、北地等郡太守。元光元年(公元前134 年)為衛尉，後任右北平太守，匈奴數年不敢攻擾，稱之為「飛將軍」。元狩四年(公元前119 年)，隨大將軍衛青攻匈奴，以失道(迷路)被責，自殺。前後與匈奴作戰七十餘次，以勇敢善戰著稱。李廣一生和河曲並無關聯，更談不上是薄姬母子的護送人。

也有學者認為，護送薄姬母子到娘娘灘的另有其人，是兩名叫李文和李功的將軍。娘娘灘人是他們的後代。然而，史籍中又沒有關於李文和李功兩人的任何記載，這道難題只好留給後來者去研究與解決了。話說回來，歷史是歷史，傳說是傳說，還原歷史並不會影響傳說的向善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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