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〡孔見：法度，儒雅藝術具有規範性

軍旅書法家 孔見

編者按：儒雅的藝術有法度，需經過嚴格的訓練。書法亦是如此，學習的字帖叫做「範本」，方方面面都體現著書法藝術的內在規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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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尹大瑋：孔見將軍您好！

字如其人，書法反映了一個人、一個民族的形象，書法最好的人格形象就是「儒」。從文明到文化的推演，從自然美到社會美的蛻變來看書法藝術的內在究竟產生了哪些變化？

孔見：一切中國藝術都是生長在中國文化的土壤之上。

儒家精神的滋養是書法藝術從自然狀態不斷提升到社會層面，這是一個逐漸秩序化、規範化的過程，這樣的認識存在於中國傳統藝術的各個門類中。

比如中國的詩歌就是儒雅的，它有非常嚴格的用詞、押韻、造句的創作形式，要經過專門的文化學習，掌握作詩規律，駕馭詞性、片語，才能造出中國詩。

當今時代文學小品化、快餐化，許多人不喜歡中國詩歌，實際上是缺乏認知的素養，讀不懂古體詩歌的美了，甚至現代詩歌的遣詞造句規則也很少涉獵。

這種藝術的嚴格規範性恰恰體現了其儒雅「陽春白雪」的特質。

記者尹大瑋：為什麼儒雅的事物之中都包含著相對嚴格的規範性，這種特質是必要的嗎？

孔見：必要，儒雅是建立在文化和知識基礎上的藝術，不是自然，簡單和隨意的。

儒雅的藝術是有難度，因為它有「法」，必須經過嚴格訓練。比如中國文人很早就創作了五音：宮、商、角、徵、羽，在使用過程中還認識到了五音不全，隨即很嚴格的補上了個半音來使用。

中國每個漢字都有平、上、去、入四個讀音，遵循著平仄規律應用於詩文。還有起源於漢魏，盛行於隋唐的駢體文就極其講究對仗的工整和聲律的鏗鏘。

因為聲音的保存技術出現的比較晚，現在我們聽不到真正古音朗誦的古體詩，也就很難感受到古體詩那內在而多元的藝術美感。

書法的字體有明確的區分，結構也有公認的尺度，學習的字帖叫做「範本」，方方面面都體現著書法藝術的內在規範性。這種相對嚴格的規範性作為前提條件就註定了儒雅的藝術必定是被少部分人所接觸的，少部分人所能駕馭的。

儒雅是人的素質和形象，也必然影響到藝術上。

如果文化人不懂藝術，那麼這個文化人就不夠儒雅。在藝術之中，當書法出現後，其他門類都有所失色，書法成為了中國藝術中的魁首。

在孔子談六藝時書法不在其中，到了魏晉南北朝在氏族的私學教育中書法藝術才逐漸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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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尹大瑋：魏晉時期書法無疑是文人、君子的藝術，是不是他們決定的書法發展的方向和進程，使書法的藝術性在魏晉時代得以凸顯？

孔見：魏晉時代士族家庭中產生出來的書法家，他們一方面擁有儒家的文化基礎和人格修養，另一方面又從玄學中尋找著藝術的追求和高人一等的意境，他們的產生很大程度受益於士族良好的家庭教育。

對此，我們可以看一下王羲之兩段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文字：王羲之在《筆勢論》十二章創臨章中說：「本領者將軍也，心意者副將也」；他在題衛夫人《筆陣圖》後說：「心意者將軍也，本領者副將也」。

本領和心意究竟誰正誰副呢？顯然，身為書法家，不能沒有藝術創作的意識，但也不能沒有文化和書寫的本領。他們二者應該是缺一不可，無法割裂的。

（摘自孔見著作《書沐儒風》第二章之二）

編輯〡優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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