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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懂生活,愛美食的人,都非常有趣

每個讀過汪曾祺作品的人,心中都該有這樣一個評價,

他是個無論去哪裡,都能看見美的人。

大抵是因為他嚮往寧靜、閑適、恬淡的生活,

追求心靈的愉悅、凈化和升華。

賈平凹在一首詩中這樣評價汪曾祺:「是一文狐,修鍊成老精。」

讚美他始終保持平靜曠達的心態,並且創造了積極樂觀詩意的文學人生。

梁文道曾說

豆腐是人類美食藝術的巔峰,那叫大味至淡,

同樣,在文學裡,也有一種類似豆腐的美學,

那就是汪曾祺的文字。

文字給人的畫面感,為想像增添了驚奇的色彩,

意料之外,又給人以無限的空間,

去填補那些畫面中的罅隙,使之變得完整。

從早年間的飛筆凌雲,到後來返璞歸真,

我們彷彿能從前言序問的字句中,聞到清香,嗅到人間煙火。

汪曾祺先生說

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

「南甜北咸東辣西酸」,

都去嘗嘗。

對食物如此,對文化也應該這樣。

我不愛逛商店,

愛逛菜場,看看那些碧綠生青,新鮮水靈的瓜菜,

令人感到生之喜悅。

我所謂的「清香」,

即食時如坐在河邊聞到新漲的春水的氣味,

好想嘗嘗。

汪曾祺

汪曾祺,江蘇高郵人,1920年3月5日出生,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 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汪曾祺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頗有成就,對戲劇與民間文藝也有深入鑽研。作品有《受戒》、《晚飯花集》、《逝水》、《晚翠文談》等。

「世紀文學60家」6個100分作家,即魯迅、張愛玲、沈從文、曹禺,第6個滿分是汪先生,師從沈從文,他是把生活寫的很好的作家,是文壇公認的生活家。如果你喜歡平實生動靈巧的文字,如果你想體味從容平淡又精彩分呈的生活,汪曾祺不可錯過。

《人間種種清香,好想嘗嘗》

著者:汪曾祺

出版社:北京時代華文書局

書號:ISBN 978-7-5699-1498-6

定價:45元

《人間種種清香,好想嘗嘗》寫家常小菜、地方風味和民間小食,不僅談吃,也談風俗、禮儀,談情懷。在汪曾祺筆下,美食是一種文化,一種境界,一種對生活的態度,閑散讀來真是幸福滿滿。

他不僅喜歡吃、懂得吃、懂得做,還懂得寫吃的,從家鄉高郵的鴨蛋到北京的豆汁兒,到湖南的臘肉、野菜,他都要追究、琢磨一番。

文章節選

「口之於味,有同嗜焉」。好吃的東西大家都愛吃。宴會上有烹大蝦(得是極新鮮的),大都剩不下。但是也不盡然。羊肉是很好吃的。「羊大為美」。中國人吃羊肉的歷史大概和這個民族的歷史同樣久遠。中國羊肉的吃法很多,不能列舉。我以為最好吃的是手把羊肉。維吾爾、哈薩克都有手把羊肉,但似以內蒙為最好。內蒙很多盟旗都說他們那裡的羊肉不膻,因為羊吃了草原上的野蔥,生前已經自己把膻味解了。我以為不膻固好,膻亦無妨。我曾在達茂旗吃過「羊貝子」,即白煮全羊。整隻羊放在鍋里只煮四十五分鐘(為了照顧遠來的漢人客人,多煮了十五分鐘,他們自己吃,只煮半小時),各人用刀割取自己中意的部位,蘸一點作料(原來只備一碗鹽水,近年有了較多的作料)吃。羊肉帶生,一刀切下去,會汪出一點血,但是鮮嫩無比。內蒙人說,羊肉越煮越老,半熟的,才易消化,也能多吃。我幾次到內蒙,吃羊肉吃得非常過癮。同行有一位女同志,不但不吃,連聞都不能聞。一走進食堂,聞到羊肉氣味就想吐。她只好每頓用開水泡飯,吃鹹菜,真是苦煞。全國不吃羊肉的人,不在少數。

「魚羊為鮮」,有一位老同志是獲鹿縣人,是回民,他倒是吃羊肉的,但是一生不解何所謂鮮。他的愛人是南京人,動輒說:「這個菜很鮮」,他說,「什麼叫『鮮』?我只知道什麼東西吃著『香』。」要解釋什麼是「鮮」,是困難的。我的家鄉以為最能代表鮮味的是蝦子。蝦子冬筍、蝦子豆腐羹,都很鮮。蝦子放得太多,就會「鮮得連眉毛都掉了」的。我有個小孫女,很愛吃我配料煮的龍鬚挂面。有一次我放了蝦子,她嘗了一口,說「有股什麼味!」不吃。

中國不少省份的人都愛吃辣椒。雲、貴、川、黔、湘、贛。延邊朝鮮族也極能吃辣。人說吃辣椒愛上火。井岡山人說:「辣子有補(沒有營養),兩頭受苦。」我認識一個演員,他一天不吃辣椒,就會便秘!我認識一個幹部,他每天在機關吃午飯,什麼菜也不吃,只帶了一小飯盒油炸辣椒來,吃辣椒下飯。頓頓如此。此人真是個吃辣椒專家,全國各地的辣椒,都設法弄了來吃。據他的品評,認為土家族的最好。有一次他帶了一飯盒來,讓我嘗嘗,真是又辣又香。然而有人是不吃辣的。我曾隨劇團到重慶體驗生活。四川無菜不辣,有人實在受不了。有一個演員帶了幾個年輕的女演員去吃湯圓,一個唱老旦的演員進門就嚷嚷:「不要辣椒!」賣湯圓的白了她一眼:「湯圓沒有放辣椒的!」

北方人愛吃生蔥生蒜。山東人特愛吃蔥,吃煎餅、鍋盔,沒有蔥是不行的。有一個笑話:婆媳吵嘴,兒媳婦跳了井。兒子回來,婆婆說:「可了不得啦,你媳婦跳井啦!」兒子說:「不咋!」拿了一根蔥在井口逛了一下,媳婦就上來了。山東大蔥的確很好吃,蔥白長至半尺,是甜的。江浙人不吃生蔥蒜,做魚肉時放蔥,謂之「香蔥」,實即北方的小蔥,幾根小蔥,挽成一個疙瘩,叫做「蔥結」。他們把大蔥叫做「胡蔥」,即做菜時也不大用。有一個著名女演員,不吃蔥,她和大家一同去體驗生活,菜都得給她單做。「文化大革命」斗她的時候,這成了一條罪狀。北方人吃炸醬麵,必須有幾瓣蒜。在長影拍片時,有一天我起晚了,早飯已經開過,我到廚房裡和幾位炊事員一塊吃。那天吃的是炸油餅,他們吃油餅就蒜。我說,「吃油餅哪有就蒜的!」一個河南籍的炊事員說:「嘿!你試試!」果然,「另一個味兒」。我前幾年回家鄉,接連吃了幾天雞鴨魚蝦,吃膩了,我跟家裡人說:「給我下一碗陽春麵,弄一碟蔥,兩頭蒜來。」家裡人看我生吃蔥蒜,大為驚駭。

有些東西,本來不吃,吃吃也就習慣了。我曾經誇口,說我什麼都吃,為此挨了兩次捉弄。一次在家鄉。我原來不吃芫荽(香菜),以為有臭蟲味。一次,我家所開的中藥鋪請我去吃面,——那天是藥王生日,鋪中管事弄了一大碗涼拌芫荽,說:「你不是什麼都吃嗎?」我一咬牙吃了。從此,我就吃芫荽了。後來北地,每吃涮羊肉,調料里總要撒上大量芫荽。一次在昆明。苦瓜,我原來也是不吃的,——沒有吃過。我們家鄉有苦瓜,叫做癩葡萄,是放在瓷盤裡看著玩,不吃的。有一位詩人請我下小館子,他要了三個菜:涼拌苦瓜、炒苦瓜、苦瓜湯。他說:「你不是什麼都吃嗎?」從此,我就吃苦瓜了。北京人原來是不吃苦瓜的,近年也學會吃了。不過他們用涼水連「拔」三次,基本上不苦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有些東西,自己盡可不吃,但不要反對旁人吃。不要以為自己不吃的東西,誰吃,就是豈有此理。比如廣東人吃蛇,吃龍虱;傣族人愛吃苦腸,即牛腸里沒有完全消化的糞汁,蘸肉吃。這在廣東人、傣族人,是沒有什麼奇怪的。他們愛吃,你管得著嗎?不過有些東西,我也以為不吃為宜,比如炒肉芽——腐肉所生之蛆。

總之,一個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去嘗嘗。對食物如此,對文化也應該這樣。

--《四方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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