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新政治格局為歐盟未來投下陰影

3月23日，新一屆義大利議會如期開幕，但與之對應的義大利新政府仍然沒有明確消息。據多國專家分析，義大利很可能陷入長久的組閣危機中，而組閣危機從根本上來說是由3月初義大利議會兩院大選結果所決定的。

在3月初的大選中，執政的以義大利民主黨為首的左翼聯盟只獲得了20%左右議席。近年來以反體制、反歐盟、反移民為主要綱領的「五星運動」成為此次選舉的最大贏家，一舉獲得30%以上的議會席位。儘管中右翼聯盟拿下37%的議席，位居內閣首位，但是貝盧斯科尼領導下的相對親近歐洲的義大利力量黨卻在聯盟內首次退居次席，反而代表義大利北方富裕省份利益、主張排外的聯盟黨獲得了18%的選票，成為中右翼政治聯盟的主導。

總之，此次義大利選舉和去年9月的德國大選一樣，選票呈現高度分散態勢，沒有任何黨派能夠獨自組閣。這也意味著距離義大利新政府的產生可能會經歷曠日持久的談判過程，同時並不排除出現「懸浮議會」的可能。不過和德國不同的是，義大利傳統主流政黨已經衰弱到淪為配角的地步，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這兩個民粹主義色彩強烈的政黨成了大贏家。

從近年來五星運動在義大利地方選舉的連戰連捷，到民主黨的分裂，似乎都在預演今日大選的結果。同為歐盟核心國家，為什麼荷蘭、德國、法國、奧地利能在2017年大選抵禦民粹主義政黨的侵蝕，而義大利卻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後果呢？

我們不妨借用哈佛大學歷史系尼爾·弗格森教授對19世紀以來美國民粹主義長時段歷史研究所得的幾點結論，他認為美國歷史上民粹主義的崛起都和以下幾點因素有關，包括收入不平等的加劇、移民的湧入、民眾對國家機構信心的喪失以及經濟危機爆發的刺激。事實上，歐洲各國民粹主義政黨的崛起都受到以上幾點因素的影響，但義大利特別嚴重。在經濟上，義大利自從加入歐元區之後，經濟增長長期停滯，而失業率和國家負債率則在2008年金融危機後達到史無前例的水平，並成為歐債危機的主要受害者之一。政治上，義大利政府和司法系統一向以散漫低效、腐敗醜聞頻發聞名。而在北非局勢變亂後，義大利成為非洲難民橫渡地中海偷渡歐洲的最佳登陸地。洶湧的難民潮讓義大利政府不堪重負，也刺激了普通民眾的排外情緒。

必須指出的是，歐洲其他國家對義大利目前的情況也有一定責任，比如德國多次施壓義大利，要求其嚴守財政紀律，加劇了義大利的經濟困難。另外其他歐洲國家在難民問題上沒有給義大利等南歐國家足夠的分擔和幫助。因此，義大利所有政黨都反對歐盟共同財政政策和難民政策，五星運動更一度提出要發動脫離歐元區的全民公投。

不過，此次義大利大選民粹主義政黨的大獲全勝應該不會導致歐盟或歐元區的解體。因為，義大利正在逐漸走出金融危機帶來的衰退陰影，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在競選過程中對歐元的反對態度都有所軟化，比如最近五星運動就主動取消了脫離歐元區公投的議題。而且，多黨派的義大利若想實現穩定的政府組閣，必須尋求跨黨派支持，也限制極端的反歐態度。最後，對歐洲態度最為激烈的兩個政黨——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在稅收、工會等國內事務上的政治觀點南轅北轍，連各自的優勢選區和選民社會階層都截然分明，基本沒有聯合組閣的可能。因此，對歐盟而言的義大利新政府最壞組閣結果出現的可能性不大，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即便如此，義大利大選對於歐盟復甦和聯合進程仍然是不小的衝擊。在德國默克爾聯合政府歷經半年艱難組閣後，歐盟第三大經濟體義大利又陷入政治僵局，無論是懸浮議會還是民粹主義色彩濃厚的新內閣，義大利新政治格局對歐盟的穩定和發展都不是好消息，這將對馬克龍的歐洲一體化宏偉計劃的實施帶來不少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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