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文物說故事——黃金崇拜的同與不同

上期我們說到了中山國，看了精美的雙翼錯銀銅神獸和楚國的錯金銀銅樽，聊了一下相同工藝下不同文化圈帶來的各異的器物形態，其實這種例證還有很多，今天我們繼續來聊一聊這方面的話題。

在春秋戰國時期，青銅作為一種戰略資源被各個諸侯國所重視，青銅儲備的多少、青銅器體積的大小和數量的多少，青銅器的精美程度，往往體現了一個國家實力的高低。但是我們知道，青銅這個名稱是後來人根據材質本身產生鏽跡的顏色而定名的，而青銅在鑄造出來的時候其實顏色應該是金燦燦的，古人稱為「吉金」，可以說青銅除了熔鑄較方便，調整不同比例的合金使青銅具有不同特性功能之外，還有一種用途是對黃金的模仿。這也是人們對貴金屬——黃金偏愛的一種變相表達。我們來看看在《東方既白》春秋戰國文物大展中出現的黃金器物，來感受一下古人對於黃金的喜愛吧。

這是一件來自湖北曾侯乙墓的金盞，反映了墓主人曾侯乙作為曾國國君的特殊身份。器形仿青銅器，直口，方唇，淺腹，平底。三個鳳首形矮足。腹上部有兩個對稱的環耳。蓋略大於盞口，蓋沿有三個等距離的外卡。蓋頂有一個圓形捉手。蓋面和盞口下飾雲紋、綯紋、勾連雷紋、蟠螭紋等。重2156克，是目前我國發現的先秦金器最大最重的。出土時，盞內放置一件重56．45克的金漏匕。

同樣，在1982年浙江紹興坡塘306號墓出土了一隻類似於橢圓形碗的黃金器物，稱之為鉌（音和），以前也把這種器形叫做舟。器作橢圓形，斂口卷沿，平底。器身由黃金製成。兩耳為玉質圓環形，斷面方正，飾捲雲紋，鉚接於器口兩側，是目前所見最早的金玉相結合的金質器皿。出土時置於長方形漆盒內。金玉因為稀有，向來是權貴之物。它們為帝王或者王公貴族所把持，是財富也是權力的象徵。

不光是中原文明，同樣代表著北方游牧民族的草原文化也對黃金表達出非同一般的喜愛，而且由於物資的缺乏，這種喜愛表達的更直接。1957 年在陝西省神木縣納林高兔村出土一件圓雕的神獸金飾。這種勾喙蹄足神獸是中國北方地區常見的裝飾紋樣，但幾乎都是淺浮雕於相關器物表面，且常常後肢朝上翻轉，而圓雕的勾喙蹄足神獸目前只發現了這一隻。由於神獸所立的托座花瓣上有固定穿孔，可知是件飾品。匈奴等北方草原民族金銀飾件以其獨特的動物紋著稱於世。此器立體圓雕，錘鍱成型。鷹喙獸身，頭生大雙角，站立在花朵形圓形底座上。大角、尾和底座系另焊接。底座花瓣上各有三四個小穿孔，可用來釘綴，故此器可能是冠冕上的裝飾。應該說使用黃金作為冠冕的裝飾，體現出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那麼這種裝飾物的造型也正體現出草原文化的獨特崇拜，而且這種崇拜是在游牧民族不斷的遷徙融合中，相互影響而形成的。

曾經在阿爾泰地區（今哈薩克）巴澤雷克文化的永凍土古冢中發現了保存完整的男女屍體，而在他們身上清晰可見的刺青，正是這種鷹喙獸身的神獸形象。

不光是神獸，草原游牧民族還會利用黃金，按照自己崇拜或者喜愛的形象去製作器物。1988年，內蒙古鄂爾多斯市東勝塔拉壕鄉碾房渠窖藏出土金銀器98件。戰國時期，為匈奴金銀器的鼎盛時期，金銀器出土的數量及動物裝飾種類非常豐富。時代特徵比較明顯，是匈奴金銀器的特點。所表現的動物種類，分為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食草動物有馬、牛、羊、鹿，食肉動物有狼、虎、豹等，還有野豬、刺猾、禽類和獸類等其中，鳥、鹿、馬、羊、虎是動物紋的主體。同時，以動物間咬斗、爭鬥為題材的裝飾，代表著一種時尚。這個時期以動物作裝飾風格，寫實性很強，用立雕、圓雕、浮雕來表現具體動物形象。單個動物裝飾，有寫實性和圖案化兩種，常見的有鳥、馬、羊、鹿、虎、豹等。因此，匈奴金銀器的紋飾可分為單個動物和複合動物圖案。

對於黃金這種高價值金屬的崇拜和喜愛是共同的，但是每個文化範疇內有自己獨特的表達方式和製造技藝。從器物的形制來區分不同文化的表達是非常容易的，同樣製造工藝上去區分，在中原華夏文化體系下的金器製作是屬於一種仿銅的製作方式，也就是說，大部分的金器是使用熔鑄的方式製成的，因此可以看出來中原金器整器體態豐滿渾厚，花紋精細規整。而在草原游牧民族文化中，范鑄青銅器因條件限制成為他們的弱項，所以他們使用的金器基本上是用錘揲的方式去處理，由此可以看出草原金器體態輕盈，形象誇張絢麗。

歷來每個民族、每個文化圈、每個體系，無不對對這種顏色艷麗而又含量稀少的金屬青睞有加，只是不同的人群對於怎樣用黃金去體現各自的財富觀念和身份地位，有著不同的處理方式，而且由於各自的工藝方向不同帶來了黃金器物造型的豐富多彩。

讓我們來看一建陝西益門村出土的金柄鐵劍，墓未出土有明確紀年的資料及判定年代的青銅禮器、陶器等，只有兵器、馬具和裝飾品，為墓葬的時代推斷帶來了一定的困難。這一地區游牧民族和秦國犬牙交錯，你們覺得墓主人應該屬於那個部分呢？

最後我們來欣賞一件希臘的黃金製品，來感受一下地中海文明對於這種金屬的使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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