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的亂世：幻象如燈燼！

幻象如燈燼「戰爭因你所需而來，卻並不如你所願而止。」[1]馬基雅維里（Machiavelli,N.）如是說。既已發起戰爭，便沒有退路可言。王仙芝之前的裘甫[2]、龐勛等「前輩」，已用生命證明了這鐵一般的事實。無奈一開始就給自己鋪好後路的王仙芝，既不懂得戰爭的殘酷，也不明白自己的弱小。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基於朝廷和藩鎮的不作為），讓他產生了許多虛妄的幻想。

納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Nassim Nicholas Taleb）在《隨機漫步的傻瓜》（Fooled by Randomness）、《黑天鵝》（The Black Swan）等書中強調道：人類非常容易誤把隨機性當成自己的技巧。最近剛成功或連續不斷成功的人，通常都會認為自己很聰明或技藝高超，旁人可能也都這麼想。不過，時間會告訴我們真相。　　「通常這些成功者最後都會發現，自己根本只是一介凡人，甚至有時候還會遭遇轟動一時的失敗。」[3]　　他們常常有一掃天下的志向，卻從未有掃視自己內心的勇氣，頗似柏楊先生所說的「恐龍型人物」：一個人只要有了一點錢，他就覺得神通廣大，所有的人都得向他朝拜。手裡稍微有點權，他就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教對方領教領教他手裡的玩意。[4]　　直到身死人滅，才恍然大悟：心神用盡為名利，百種貪婪進己軀。浮生幻化如燈燼，冢內埋身是有無。[5]　　【注釋】　　[1]也譯作「人人都可隨意發動戰爭，卻做不到隨意結束戰爭」。參見[意]馬基雅維里（Machiavelli,N.）：《論李維》（Discourses on Livy），馮克利譯，233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兩唐書辭典》（趙文潤、趙吉惠主編）：裘甫，唐朝末年農民軍首領。唐宣宗大中十三年（859）十二月，其領導農民起義。農民軍以剡縣（今浙江嵊縣）為中心，影響遍及了浙東地區，建立了「羅平」政權。起義歷時七個月，懿宗咸通元年（860），被鎮壓，裘甫被俘後遇害。其又稱仇甫。　　[3]法蘭斯．約翰森：《運氣生猛》，陳儀譯，77頁。　　[4]語出柏楊《恐龍型人物》，載《醜陋的中國人》，155頁，蘇州：古吳軒出版社，2004。　　[5]語出寒山子詩作《老病殘年百有餘》。全詩如下：老病殘年百有餘，面黃頭白好山居。布裘擁質隨緣過，豈羨人間巧樣模。心神用盡為名利，百種貪婪進己軀。浮生幻化如燈燼，冢內埋身是有無。宮內省本分此首前四句為一首，後四句為另一首。四庫本無後四句。按[明]趙宦光、黃習遠編定《萬首唐人絕句》卷三九載寒山《題竹木上》之三：心神用盡為名利，百種貪婪進己軀。浮生幻化如燈燼，冢內埋身是有無。《全唐詩續補遺》據以收為寒山逸詩，實即此首之後四句。參見《寒山詩注（附拾得詩注）》，項楚注，510-512頁，北京：中華書局，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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