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南京大屠殺」告知世界最後為何選擇自殺？

文史 03-28

原標題：她將「南京大屠殺」告知世界最後為何選擇自殺？

50年前的今天，一位將「南京大屠殺」帶入西方社會視線的美國華裔女作家——張純如出生。

張純如

張純如是一位出生於美國的華人，但外祖父母都是南京人，在1937年南京淪陷前逃亡重慶。她後來在書中追憶：「我的父母親雖然不曾目睹南京大屠殺，但他們從小就聽聞這些故事，然後將這些故事傳承給我......據他們描述，南京大屠殺是日本在荼害千萬個中國人的戰爭中，最窮兇惡極的一樁事件。」

1994年，斯坦福大學舉行了一次紀念南京大屠殺遇難者的會議，看到觸目驚心的展覽照片，她下定決心寫出這一史實。自此，張純如著手收集中文、日文、德文、英文資料，也正是她找到了「中國的辛德勒」——詳細記錄南京大屠殺的約翰·拉貝的日記。

1997年，張純如出版了《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長期以來，西方世界對二戰史的宣傳一直重歐輕亞，而這部以英文揭露日軍暴行的專著迅速登上暢銷書排行榜，令歐美主流社會原本對二戰亞太戰場、對日本侵華暴行模糊不清的認識，變得清晰、確切起來。

《紐約時報》評論：

「

如果說這本書有助於填補戰爭暴行空白的話，它同時也具有某種更深遠的意義：對於太平洋戰爭和日本罪責的一種文化和政治上的覺醒。

」

2004年11月9日，張純如用一把手槍結束了自己36歲的生命。

她在遺書中寫道：「在過去的幾周里，我一直在為生或者死的決定而糾結……我太軟弱，無法承受未來那些痛苦和煩惱的歲月。」

許多人認為這一悲劇結尾源自那本《南京大屠殺》。

《南京大屠殺》的創作過程的確是痛苦的。在整理史料時，張純如面對的是砍頭、活埋、活焚、分屍這樣僭越人類極限的獸行。在寫作中她「經常氣得渾身發抖，失眠噩夢、頭髮都掉了很多」。《南京大屠殺》出版後，她還遭到日本和美國右翼軍國主義者的攻擊與威脅，甚至收到過包了兩顆子彈的信。

紀錄片《張純如——南京大屠殺》

不過，當很多人將張純如的去世抹上殉道者的悲壯色彩時，她的母親張盈盈反對了這一觀點：「好多人，包括媒體記者，都說是因為她寫了這麼一本很黑暗的書，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困擾，從而導致憂鬱症。但我們認為絕對不是這個原因導致她開槍自殺。」

張純如的父母

張盈盈說：「她在寫作這本書的時候絕對是不愉快的，但這種狀態是很短暫的。因為她用了2年時間就把這本書寫完了，而她自殺是在7年以後。」她說，女兒一直認為寫作這本書是做了一件很好的事，並為此感到驕傲，「她不但向世人真實地展示了這段歷史，也完成了自己成為暢銷書作家的夢想。她是快樂的，因為她是最年輕的登上紐約暢銷書排行榜的華裔作家。」

張盈盈表示，有好幾個因素導致了女兒的身體情況惡化。全身心投入寫作讓她非常疲憊，特別是在完成同樣描述黑暗現實的第三本書——《在美國的華人：一部敘述史》後，張純如開始出現體重下降、失眠、掉頭髮的現象。

張純如變得有些情況不穩定的時候，是她去美國的中西部採訪在菲律賓作戰被日軍俘虜的美國大兵後。「當年這些美國大兵被日軍殘忍對待的情況可能比南京大屠殺還殘忍。而且當時純如也發現自己的兒子有自閉症的傾向，她內心也很有壓力。」

張純如與丈夫和兒子

張盈盈回憶說，女兒終於在2004年8月南下採訪不久病倒，醫生給她開了抗抑鬱的藥物，「當時這些藥物主要針對的都是白人，從沒有在亞裔身上做過實驗，與白種人相比，這些藥物更易在亞洲人身上顯效，但副作用也更大，而且純如服用的劑量也很大，屬於過量範疇。所以我覺得正是這些藥物讓她最終選擇了自殺的道路。」

張盈盈說：「我希望愛純如的人們，不要只關注純如因何而死，而是關注她為何而活。純如說過，她的一生中，那些與正義被侵犯有關的主題總能引起她的共鳴。所以純如用她的生命和文字為那些受難者發出聲音，我們應該懷念她的這種精神。」

這個世界確實沒有忘記張純如。

2005年9月9日，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為張純如鑄造的半身銅像落成。